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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的踪迹  The Sword Identity,倭寇的踪迹

173人已评分
很差
0.0

主演:于承惠宋洋赵圆圆马君徐鸥仪马可刘哲欣姚未平欧克勤李桂生薄冰米娃·木拉提肖勒娜依·艾尼哈斯艳·叶尔肯陈建兴刘章印

类型:剧情动作武侠古装导演:徐浩峰 状态:正片 年份:2011 地区:大陆 语言:国语 豆瓣:7.3分热度:10 ℃ 时间:2024-06-11 17:19:33

简介:详情  万历年间,天下太平。早年倭寇横行,幸得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位将军平定,终于换得今日的内外祥和。此时武林由四大家族坐镇,任何人试图开宗立派须经四大门派同意方可。某天,城内刀光四起,两名手持倭刀的神秘之人令武林大乱阵脚。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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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年间,天下太平。早年倭寇横行,幸得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位将军平定,终于换得今日的内外祥和。此时武林由四大家族坐镇,任何人试图开宗立派须经四大门派同意方可。某天,城内刀光四起,两名手持倭刀的神秘之人令武林大乱阵脚。当年戚继光从倭刀的持法中悟出玄机,因此对倭刀进行改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令倭寇闻风丧胆。随着戚继光去世和天下安定,戚家倭刀渐渐失传,中原武林也斥之为邪道不予承认。这二人正是戚家军营的高手,他们挑战四大门派,只望为戚家倭刀正名  而武林各派也干脆将他们当作倭寇予以围捕,连归隐山中多年的霜叶城第一高手裘冬月(于承惠 饰)也下山擒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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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
         看完《倭寇的踪迹》我便立志:今后但凡有像本片一样的有主创阐述外加观众诘问的展映机会我定要紧紧抓住,估计也只有这样才能把片子本身真正还原。很多电影杂志都对电影有过度解读的嫌疑,明明是漏洞却说成是风格,明明是装逼却偏要说成是高深。倘若我以后有幸能执起导桶,可万不能出现今天令我痛心疾首的错误。
         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批评别人之前是需先表扬几句的,如此一来不至于使被批评者下不了台,在中国虽然底下尽是杀戮但面上始终都是需一团和气的。我认为本片的最大优点是配乐,没记错的话全片都是有音乐的,大有与国际接轨的味道,甚至有点像国内的油价接轨过了头。导演很重视音乐对电影气氛的烘托作用,这比一些国内同行强出很多,而且技术层面上运用的也比较到位,成功实现了电影配乐的基本功能。第二个优点是画面风格、动作风格与电影前半部分“戏谑”的叙事风格很搭配,清冷的画面加上动静分明的动作风格显示出的死板、阴冷且自以为是的社会风气同几大高手都被毛头歌妓打败的搞笑闹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本片能这样一直坚持到最后倒也能成为一部不错的讽刺剧。
         终于能讲讲本片的不足了。
        本片最大的问题是:风格不伦不类。
        本片导演可能受“作者电影论”的荼毒很深,这估计也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通病吧——大家视戈达尔、特吕弗、安东尼奥尼等个人电影大师为鼻祖,花大量时间系统研究这些人的个人风格、叙事手法等,并妄图在自己的每一部电影中都创立自己的所谓个人风格。但无奈文化背景、成长环境实在差异巨大,大师们的手艺几乎无人能够完全融会贯通,而大家自身的文化积累又及其浅薄不足以支撑起自己的个人风格,于是到头来就只能对那点好不容易学来了的皮毛依葫芦画瓢。其实只依一个葫芦画一个瓢倒也有成功的范例,如《疯狂的石头》,但本片错就错在依几个葫芦只画一个瓢,而且画的过程中作者还夹带了一些私货,如此这般这个瓢不画走样就怪了。
        那本片中杂糅了哪几个“葫芦”呢? 第一.以杜琪峰《枪火》为代表的古龙风格。国外类似的电影有法国的《去年在马里昂巴德》。纯粹的古龙风格是挺好看的,大多数电影画面截下屏来就是一张很好的摆拍照片,很有质感;全片以静制动,静的部分张力十足;动的部分凌厉迅猛,令人目不暇接。但本片中该风格走样了,具体体现在动的部分不够激烈凶猛,不能令观众有酣畅感。以《枪火》为例,静的部分静的都有点恐怖:演员是静止的、声音是静止的,甚至出现的一点动的事物都是为了突出静的张力,观众其实已经被告知接下来肯定会有激烈的冲突场面,在如此的心理预期下观众再看到激烈得打斗后就会有酣畅淋漓的满足感,就像某人一直在期待一个精彩的演唱会最后如愿以偿了一样,观众会很开心。本片中静的部分的功能虽然基本达到了,但动的部分显然未能满足观众的期望,就像期盼了很久的演唱会虽然终于出现但不够精彩那样,观众当然会很失望。而且静的部分导演还夹带了一些私货,有些地方完全是为了摆造型嘛,那些造型还摆的十分恶心!第二.王家卫风格。笔者在看片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段落有点自说自话文不对题,这种手法似有王家卫的风格但又不是太像,后来交流环节主持人介绍导演背景的时候才知道可能是导演在跟王家卫共事的时候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吧,但导演只学到了王的“自说自话”部分,“小资情调”完全不见了。第三.哲学探讨风格。本人才疏学浅不知道这种风格是谁首创的,甚至不知道在国内源起于何时,只知道这种风格若走上歧途破坏性巨大,这种走上歧途的风格一般出现在电影的最后部分,经常能活生生的把一部基本合格的商业片给拉到装逼文艺片的道路上,而且其探讨的多为“生命”、“人生”等看似高深的人生哲学问题,并常令主人公以云山雾罩的口吻说出,这招总能令观众丈二摸不着头脑而且能把不少观众给唬住。当年笔者刚看完《无极》时就是如此这般,当时看的是首映,相关恶评尚未出炉,刚一落幕笔者就想破口大骂,但眼瞅周围一行人莫不是若有所思状,于是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是不是我悟性太差没看明白?”,想起影片开头满神那几句貌似颇有哲理的话我的疑虑又加深一层,于是赶紧收口如众人一般开始默默起来,记忆中那天整个首映场上没人说《无极》一句坏话。但观众的智商是很高的,等大家都回过神来之后恶评就开始如潮了。本片的哲学探讨风格就走上了歧途,纵观成功的哲学探讨风格电影无外乎只有一类,就是电影所要告知的哲学内容都是蕴含在主人公的行动中或者是蕴含在故事中的,需要靠观众自己去发现、去体味、去提炼。纵观走上歧途的哲学探讨风格也只有一类,就是所谓的哲理都是从各式各样看似读懂了人生的人物嘴里以自言自语或者谆谆教导的口吻说出。妈的,现在的观众无不受应试教育残害听大道理听吐过好多会,进了电影院还要听你讲大道理?!
        本来一部电影中揉进去多种风格就是很危险的,非有大师级别的人物不能做好,况且本片中揉进去的风格都是走了样的,这就注定了本片定会惨不忍睹。
        第二个问题:情绪不连贯。首先是主旨不连贯带来的情绪不连贯。电影更像是短片小说,以只有一种情绪为好,若杂糅进去多种情绪最后就会令任何一个都照顾不到。本片中除了比武这一主要调动观众神经的线索之外,还插进了多个其他的小故事,若说第一高手行善、第一高手与续弦的恩怨情仇跟故事主旨还能算有关的话,那进屋差点误嫖、一武生与三歌妓跳舞、三歌妓与海盗防之间的故事等等跟电影主旨到底有什么关系?观众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感觉总是被这些插科打诨式的招惹给打的灰飞烟灭。其次是真实性不足导致的情绪不连贯。若是冯小刚的小品式电影或者是香港的无厘头电影,观众本不需要什么情绪,因为看这些电影观众不需要入戏,看的是热闹。但本片需要观众进入角色,进入人物内心,需要观众具有一种情绪也就是入戏。但是本片出现的各种真实性问题屡屡把观众活生生拉出戏外使其意识到自己是在看一部电影。具体体现为以下几个方面:⑴语言上,既然整片以白话文言文为主就不要出现“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起了邪念”、“别怪我们,要怪就怪文化”、“测试体力”等现代语言。而且是如此的雷人!⑵人物性格转变上,为什么跑了的左都史后来又回来了?他的心里是如何转变过来的?⑶稍有知识的人都知道信奉伊斯兰教的维族姑娘根本不会如片中描写的那么乖张和轻薄的。还有本片中带有明显的民族侮辱成分,笔者提出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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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事
    有剧透,剧中人名记不清,可能描述会有失误,见谅。

    徐浩峰的小说读过一些后基本上是可以猜出他电影的大概形态的,我没有想到的是留白的空间,比我想的要大。比如当看到贴身侍卫(宋洋饰)要海道防的大人跳河游泳时,我才恍惚觉出电影叙事大概方向以及在表面叙事底下,徐大概想要说些什么。

    徐在原著小说中强调了“势”:侍卫扮作倭寇,神出鬼没的造了一场势,留下种种倭寇踪迹的线索,城里、江湖上的因为这场势,血雨腥风了一阵。电影里不但没有了这个造势逻辑,反而故意削弱“声势”,最明显的表现是全片连个老百姓的影子都看不见——四大门门主之一说了,老百姓被隔离在外面了,他们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由此,电影和原著小说分道扬镳,是两回事,电影隐着写,留白了写,小说是放开了写。

    总之,电影说的是一个“内部行动”,一场不为人知的局,讲一个人原本想光明正大的“开宗立派”,最后不得已,用自家武学里的所谓“雕虫小技”破阵、破局,逼得门派们脸面无存的那一霎那口,达成所愿。

    中间漫长的“破”的过程,就是那场攻船战,里面有一句关键台词

    ——“中土武学不走后门”

    若你记得这句话,看到结尾巷战中,四大门放水,让持戚家刀的两个人走后门的表现,你就能深深领略到叙事中存在一个对所谓“中土正派”的反讽。

    导演极尽克制的排出开头和结尾的两次巷战,形成鲜明而强烈的对比,加上中间这场不为人知的破局,就把层层包裹的中土文化,所谓门脸问题,丢给观众思考。

    当然这是其中之一层而已,电影不止于这层,但这是我认为最主要的,算是中心的主题,决定了大局面,包括整个叙事的逻辑,开头结尾为巷战为什么是这样的,中间为什么是“船攻”等等。

    题外话,看到片子快结束的时候我联想到了《让子弹飞》,尽管后者是撕革命之脸,《倭》片是撕文化之脸,但多少有一些些相通之处。

    徐和姜一样,都是喜欢在作品中去留谜的(我记得徐曾经有一段话专门谈过“谜”),不同的是姜喜欢隐喻、夸张、魔术化、寓言化,而徐不隐喻的,徐直接叙事但招术是“反常理”。

    好比他用一句台词,常常给人有点出格、有点粗、或者有点不靠谱的感觉,即违反了常理,容易给某一些观众留下一个为什么的念想。好玩的恰恰是,其实真的没有为什么,人物说出来的“就是事实”。作者就是让人物说出了最直白露骨的心底话/事实而已。因为常人么,总有个琢磨的冲动,以为那里面有什么玄机,绕了一圈才知道,哦,原来,是真的!这种机关,用的好时,会觉着点儿禅味。比如那句“我的胡子是不是黑的过分了”。若是晓得那其间趣味,听着一下,再回味一下,就会心了。不晓得那趣味,也就觉得,恩,傻气。

    同样的,瞬间蹦出人物行为,若是没得观众的“会心”,没有那空白时间里自行发挥的想象力,也是会觉得很莫名的,比如那明明下了河沟准备出城的同伴,为什么后来突然出现,大喊“我才是倭寇,我就是倭寇”?

    那背后的心理逻辑要我们自行去完成,电影里就点了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世家武功和军营兵技是不同的。正是这种强调异同、强调正邪的武学文化导致持戚家刀的士兵产生IDENTITY的混乱,故而大喊“我才是倭寇,我就是倭寇”。如果把这句台词仅仅当作引起对方注意的普通台词,那就不会际遇这另一层的含义了……

    好玩的是,身份认同困境不止持戚家刀的士兵有,在正统高手身上亦作祟。

    在小说里这一点写的比较透,裘山上归隐,同归隐的还有四大门里的其他诸高手。山上山下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有一日他忽然发现整座山寂寞无比,才知山上的高手都跑去山下会倭寇去了……他是沿着这股气氛重新下山的。一个不纯粹的归隐者。

    可以说,高手们高度的SWORD INDENTITY(武士文化认同)亦导致一种困境,完全不亚于寻求认同感的人所面临的困境。“脸面”(所谓文化)两字化在裘那副白胡子上。

    脸面很重要。

    他选择归隐,选择禁欲,无不是高度的武学认同/文化认同所带来的结果,这个人物的认同感和戚家军来两位武士的认同感恰成对比。

    后者因一把异器,寻求正统之认同,后者则因身名所累,善恶无路,寻求正统的出口。

    正统哪里有出口,最后反而是在“行恶”的当口,裘救下了别人和他自己。

    总之,从寥寥勾勒的角色命运中,武士群体认同感的困境,又一次显露出中土文化之痼疾。

    所以大的叙事局面(四大门对战贴身侍卫)和小的两个叙事线索(裘和被囚的戚家军——就是喊“我是倭寇”那位)形成非常有机的相辅相成的关系,使得主题变得愈加立体。

    这是《倭》片的一个让我很喜欢的一点。

    再强迫症的说一句,裘和那个被监禁的戚家军,都是“囚”,徐取这个名字恐怕是有意图的。

    再谈片子中的女人。

    三个波西米亚族女人很聒噪,很原始,她们与环境看似不相融,却吃透了这个环境,用“没文化”三个字轻松的借刀杀人。凡是有这三个女人在场,基本上周边人物就会变得可笑滑稽。她们是一面镜子。

    从异族人那里看来,中土文化太可笑、太笨。裘夫人的贴身侍卫在开场时说的一串“你们懂什么,中土武术模拟的是骑术,两马……”看上去像是在批评她们的无知,同时给观众上课,可能有一部分观众是以为导演在给自己上课,我个人认为其实这台词底下主要体现的还是一层“族类/人种/文化相碰时产生的荒谬感”,是有这一层意思的,并不是呆板的普及知识。

    波西米亚人的体质和他们的思维一样惊人,强壮、直接。女人为男人冒了险便从此视之为自己的命运。反观攻船时高手们的表现,那些或邪恶、或自恃、或犹豫的没有被付诸行动的想象,即应证了贴身侍卫(宋洋)口中的“人种”差别。

    简单的女子 + 雕虫小技 ,在宋洋的“排兵布阵”下,竟打败那么多高手。所谓“高手过招只在一下”“低水平的完全有可能打败高水平的”,这个恐怕只是表面的一种说法而已,之所以排演这么一场反常的戏码,自有更要紧的深意。

    “这特殊的文化”融进血液里,改变了“人种”(徐似乎喜欢说人种,不说人性,这里我也用人种),形成了一套进退维谷、循环往复的游戏规则,一些反常因子或潜入或冲撞于这个环境,轻轻的撕开了“文化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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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间隼
    看《倭迹》是种蛮奇妙的体验,好像回到了武侠电影的某个年代,历史的车轮并未沿着我们熟悉的轨迹前进,而是微微偏了个角度,驶上了另外一条道路,尽管还没走出多远,尽管走得磕磕绊绊,可是这新路向已经足够让人兴奋。
    这片子放到港台武侠脉络中,应该是接近七十年代初的风格。那时的武打还没杂耍化,镜头语言还比较有味道。看得出,徐浩峰奉胡金铨为心中楷模并不是说说便算,这片子的明代服装和布景写实考究,对细节风貌的重视让人想起胡金铨特有的古朴厚重,而写意之处,则以开头残荷的镜头最为突出,同样是富有禅意的构思。
    残荷一段同时还体现了更重要的一个相似点,那就是对武戏的处理。与胡金铨一样,它往往被放在画面外表现,即或正面表现交手,也是干脆利落的几个镜头剪接在一起,观众的眼神还没找对地方,胜负已分。
    也正因为如此,最后宋洋与于承惠的交手才让人分外期待。虽然因为配合的问题,两人的身法一个略显沉滞而一个貌似虚浮,然而高手对决的那种紧张氛围营造得可圈可点,每一个动作都很有味道。记忆所及,这样的武打场面以前似乎还没人拍出来过。胡金铨式的对峙,锣鼓点是活的,人物的动作则太死,后来的杂耍式武打,动作是活了,可打得已经完全不似实战。如果说前面的打戏还让人对“硬派武侠”有些摸不透玄机的话,这场戏才算是真正打出了徐浩峰自己的风格,说是开宗立派亦不为过。
    这片子放到大陆武侠电影的脉络中,应该是接近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风格。那时候强调的是动作演员本身要有功夫底子,连女角都能摔能打,不用替身,但是镜头语言就相当粗枝大叶,往往是很漂亮的动作,拍出来的效果也不过尔尔。这片子的动作很多是由专业演员完成的,动作班子成员大多都有实战经验,据说动作有时快得镜头都抓不住,又因为追求实战风格,于是就变成了很多动作场面在外行眼中形同儿戏的尴尬局面。虽然与八十年代时隔二十余年,武戏风格发生了很大变化,可是怎么把本来很强的演员和很好的意图用符合电影的方法在银幕上营造出奇观来,这个矛盾却是同样悬而未决。据说徐导在下一部戏中做出了很大改进,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倭迹》回到某个年代只是比附,事实上它与上述所有年代的作品都不一样,是站在前人肩膀上另辟蹊径的作品。中国的武打片在港台影人手里从世界最差拍到世界最好,走到今天已经陷入了严重的窠臼。银幕上不是刘师傅开创的南拳传统,就是戏班学员们开创的杂耍式的所谓“北派”传统,顶多是加上点时兴的三流电脑特技。而《倭迹》拍的虽然是号称南拳的祖师爷之一戚继光的嫡传弟子的故事,表现的却是地道的北派武术,着重弓马实战。武林之剑最终接纳了兵法之剑的情节,极富象征性地表明了千百年来中华技击之道的活水源头,正在于对军阵实战经验的不断吸纳与丰富。
    与原著相比,影片的线索更为集中。武将的后院妻妾被移给了大侠裘冬月,同时删去了他与村姑燕好的内容,裘的形象因此层次丰满了很多。影片的结局也有不同,原先的悲凉落幕被代之以打过四门、开宗立派的圆满收场,徐导要在影坛自创一派的雄心可见一斑。
    看徐浩峰的小说就能知道,他是个很爱谈玄论理的人,同时又充满了荒诞的恶趣味,这两者在电影中都有充分的反映。吉普赛女郎们的线索处处是恶搞,或许是蓄意活跃一下大道理所营造的严肃气氛,又或许是遏制不住的自我解嘲,“很有文化”的影院里不时爆发出“很没文化”的哄笑。修道之人眼中的世界,也许便是荒谬与大道并存吧。可是与他的书中一样,这种荒谬要如何与整部作品的气场融为一体,或许是徐导未来要解决的一个问题。与此相伴的更大的一个问题是,如何将武侠片传统中“复仇”、“夺宝”等反映小市民愿望的桥段与对他们而言相对隔膜的武学之争调和起来,形成新的剧情模式,如何从那些“走错了路”却成就斐然的武侠片中汲取丰富的养分,这些都有待探索。
    同样有些生涩的还有一些细节,例如这么有文化的电影,却让时人直呼“戚继光”而不尊一声“戚少保”或者“戚南塘”,直呼“俞大猷”而非“俞虚江”。还不如匪气十足的《让子弹飞》里的“松坡将军”,显得更尊重观众智商一些。还有烧油祭鞭一段,冒的是白烟而非青烟。
    当然,这都是枝节问题。
    大节在于,这片子把武侠片所营造的那个虚幻的世界重新落在了实处,把历来虚写的“武”字浓墨重彩地勾画了出来,真正拍出了武者眼中的世界。中国的武侠片曾经不止一次地与真实的历史擦肩而过,《倭迹》开辟出的新路向,或许眼前看来还很稚拙,但意义却不可估量。因为它郑重宣告,从此武侠片又有了新的一派,它就来自那个传说中的世界,而且最终必将刷新整个武侠片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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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愈静
    徐皓峰是一代宗师的编剧之一,看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是赵本山那段『里子面子论』,面子上抽根烟,可能里子就得杀个人。相信这段话是徐皓峰写的。读他的小说,是很奇特的经验,读他的影评集也是奇特的经验,以前从未读过这样的小说,这样的影评,非常的长知识。很难得。

    《倭寇的踪迹》是他自编自导的电影(甚至武术指导也是),看这部电影也是奇特的经验,好看。另类。别具一格。像他的小说,像他的影评。

    在小说里,在电影里,徐皓峰故事的核心往往是只要掌握了某种简单的技艺,一个平凡人也能击败武林高手--武林高手之所以被打败,是因为想的太复杂。负担太多,压力太大。聪明反被聪明误。败过才会领悟化繁为简的道理,果断取舍的幸福。这是道家越名教而法自然的路子,这种感觉曾经在古龙的小说里昙花一现。但徐皓峰的小说与电影却一以贯之,并写出拍出了名堂。

    《倭寇的踪迹》电影和《道士下山》这本小说意境很像,故事不同,内核又一样,简言之,其实是个『装B被雷劈』的故事,但徐却并不讽刺装B,看过一代宗师就会明白,徐事实上是很怀念很推崇有武林正统,有正道,有礼节,有规矩的那个时代的。所以,耐心看下去会发现『装B被雷劈』但如果你不是为了装B,你的确是尊重那些仪式化的东西,真正尊重君子之争,尊卑有礼,正邪不两立,守礼而不拘于礼,最后都能获得『礼』之下的幸福和满足,是为克己复礼。他的电影,他的小说,内核都是如此:一个行内人人尊敬的第一高手,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和普通人不同,他们为了『面子』压抑自己,郁郁无言,然后经历人生的挫折(对高手而言,挫折是非常罕见的),然后悟道,变成一个经历过大起伏后,看山似山看水似水的普通人。


    『礼』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中国人的宗教。所以这些斗争可以和外国人信仰的挣扎与臣服类比。仔细想想,其实很像,有一套规矩,有一套仪式,略显死板,却又有法外开恩的特例,看上去无可,真执行起来却又无不可。

    《倭寇的踪迹》里,从一开始四大门反对倭刀改编的刀成立新的门派到后来终于以两个人而自成一派。各人都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心路历程。看得出每个人都有烦恼,都有执念,都有自己的心魔。

    第一高手裘冬月的心魔是少妻和管家的私情,郄大人的心魔是抢裘冬月天下第一的位置,两个戚家军的心魔是将戚家改自倭刀的刀法流传民间。
    裘冬月解不开心魔,他不想杀人,但又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因此颜面无存。于是选择上山归隐--去归隐时他心情忐忑,上山之后其实也仍关心山下的事,身体归隐了,心还在世俗,所以听到有倭寇的消息,他又下山了。他的俗事其实不是放不下少妻偷情的事,而是担心在他走后郄大人会不会对二人下手。(而事实上郄大人也不会下手,正如他说,裘大哥人走了,但名声还留在城里)在他决定去和『倭寇』比试时,忽然说了句:我胡子是不是黑的太过了。
    这句话,我的理解是,上山归隐后,他苦苦修炼(三省吾身,劝自己了断尘缘等等),用力过猛。所以看上去是年轻不少,但心结并未打开。

    然后他败了(其实败在一个好不懂武功的人手里),他明白『如响』的道理,却不屑拆穿用技巧取胜而是选择正面作战,终于因为年老反应慢一点败倒。他走上去时那段心路非常有意思,其实就算他用技巧胜了帘子后面的人,胜了就是胜了,外面的人也看不懂玄机,仍会尊他第一高手。但他没有,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所以其实他是在和自己打。

    后来他被击倒,被郄大人拆穿家中丑闻,躺在木斗里思考,终于想明白了,所以教给管家『如影』的技巧。又在最后一刻救下少妻和管家。
    也正因为他懂得『如影如声』的道理,所以他其实是懂戚家刀法的,这也为后来他同意成立门派埋下伏线。

    郄大人的败也是败在心魔,败在对『正统』的坚持--从这里可以看出,即便一个心术没那么正的郄大人,在很多方面还是很光明磊落的。最后他也克服了心魔而得圆满,也是因为失败---失败可以教人的太多了,可以说没有失败就没有进步,没有领悟,没有突破。

    『如影如响』的戚家刀法的确是走偏锋的,和正道不同,正道是什么?勤学苦练,靠硬桥硬马,正面出击,克敌制胜。而这个偏门是实用为主,以弱胜强,打心理战。这是武士乙被绑着站了一天后的感悟:军营武艺的确不适合民间流传。因为军队讲究是打胜仗,军队里可以有各种阵法,各种计谋,声东击西又好,空城计又好,只要胜了就是王。但民间却有一套武林规矩,要求光明磊落正面比试,人人都不会防备计谋策略。所以,用这种方法就是赢了,也不光彩,也无法立足。这是他的感悟。所以最后他劝武士甲放弃。但武士甲为了让戚家刀法流传民间,坚持要继续去争取。

    穿插那几个新疆舞女是一种比照,那三四个新疆女孩儿,是毫无心机的少数民族,更鲜明的对比出这群正人君子,繁文缛节。新疆姑娘热情奔放,大胆热烈。而中原人士多压抑,克己复礼。这两种力量的计较在一些主线之外的小故事里分出了胜负,这个小故事也特别有意思:几个郄府家丁追着三个小姑娘到死角,淫笑着说,我们是好人,只是起了邪念,你知道的,我们汉人女子不会『这样』(一个新疆舞的造型,可以令胸部颤动,的确勾引人)。新疆小姑娘说,没关系,但你们五个人,我们三个人,然后这帮起了邪念的正人君子决定抽签,正在抽,新疆小姑娘说:这太不男人了吧。正人君子们不干了,怎么能说我们不男人呢?太没面子了,于是五个人比武,最后当然,五个全挂了。这是『礼』和『面子』拙计的时刻---用于内斗。对外可以。

    作为导演处女作,这部电影拍的优美大气,完全传神的用画面和音乐传递出道家的意境和武学精神,非常棒,他的色调是国画山水式的,残荷--淡墨色。青砖蓝瓦。苍凉的高天。人物造型一丝不苟,那些武林人士的说话,比武,一招制敌,比任何一部古龙小说都精彩。规矩之外的小人物也拍的滑稽幽默--比如守城护卫对铁铠甲的追求,增加影片的人间气息。和徐皓峰的小说一样,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电影。

    因为生在中国,活在所谓五千年文明遗产中,我们一出世就戴着克己复礼的枷锁,哪怕经历十年浩劫,礼崩乐坏,那些『礼』的阴影还在--这是我们的宗教。摆脱不了。徐皓峰写出了拍出了『礼』的光明面--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就算老婆出轨也愿意成人之美,比武时光明磊落,不攻人短,平时提高自我修养,德行,教养,正道等等。就算有稍稍的嘲讽『礼』的负面,也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负面,比如死板,一点点迂腐。甚至,在徐皓峰看来,这些『礼』是懂得变通不阻碍创新的--最终四大派允许新门派的创立。

    也许这个『规矩』这个『礼』的确是曾经的中国人的精神支柱。如果是这样,那其实是好过其它宗教的,但事实是否真如此呢?我看未必。从片中郄大人身上,『礼』的更邪恶一面已经露出端倪,存心的人可以借礼之名,逼迫裘冬月出城归隐,实现自己天下第一的私心。一旦一套规矩形成,大家都敬重的遵守,那些胆敢不遵守的人就可以操弄其它人于股掌,既是规矩,规矩之下就有表面不得不奉,私底下却违背规矩做事的虚伪。

    现在看来,那个可爱的武林世界已经离我们远走,虚伪,才是五千年文明留给我们的邪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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