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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田进行曲  爱之物语(台) / 情义两心知 / Fall G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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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松坂庆子风间杜夫平田满高见知佳原田大二郎蟹江敬三清川虹子冈本丽曾根晴美榎木兵卫石丸谦二郎萩原流行酒井敏也千叶真一相马刚三真田广之志穗美悦子

类型:喜剧爱情导演:深作欣二 状态:HD 年份:1982 地区:日本 语言:日语 豆瓣:7.9分热度:6 ℃ 时间:2022-05-19 09:35:19

简介:详情  时代剧演员银四郎(风间杜夫 饰)是当时风靡万千观众的大明星,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并且为人高傲。为了搏求上位,他劝说业已怀孕女友小夏(松坂庆子 饰)委身其貌不扬但为人善良的龙套小演员安次(平井满 饰),自己则转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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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代剧演员银四郎(风间杜夫 饰)是当时风靡万千观众的大明星,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并且为人高傲。为了搏求上位,他劝说业已怀孕女友小夏(松坂庆子 饰)委身其貌不扬但为人善良的龙套小演员安次(平井满 饰),自己则转而追求电影巨鳄的女儿朋子(高见知佳 饰)。小夏出现妊娠中毒症状,为保母子平安,安次不惜接收各种危险动作的拍摄,以赚钱购买营养品。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小夏的天平渐渐向安次倾斜。而银四郎则正面临事业的最大困境…  本片根据第85回直木奖同名获奖小说改编,并荣获1983年日本学院奖最佳女主角(松坂庆子)、最佳男主角(平井满)、最佳导演、最佳影片、最佳配乐、最佳剧本、最佳男配角(风间杜夫)以及最佳新人(平井满)等八项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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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三
    电影《蒲田进行曲》日本蓝光版封套

    “蒲田进行曲”是蒲田时期松竹的社歌,原曲为1925年美国歌剧《流浪者之王》(1930年被派拉蒙拍成电影)里的《Song of the Vagabonds》,1929年,曲子重新赋词后被作为松竹电影《父亲与那个孩子》的主题歌。当时松竹使用的是蒲田摄影所(位于京都浜东北线的蒲田站东口),因被称为蒲田松竹(1920—1936,)1936年,摄影所迁向神奈川县大船后,被称为大船松竹。电影《蒲田进行曲》美其名曰,是对黄金年代松竹的致敬。

    电影《蒲田进行曲》的构思非常巧妙,生动地展示了电影摄制过程的各主要环节,揭示了电影创作中的一些规律性的内容,既令人捧腹,又引人沉思。通过表现银四郎(风间杜夫饰演)与安次(平田满饰演)之间的“友情”及由此引发的故事,对所谓的“人道主义”进行了善意的嘲讽。小夏的扮演者松坂庆子以其细腻入微的表演获得了观众的好评。

    电影《蒲田进行曲》拍摄现场,导演深作欣二给女主松坂庆子讲戏。

    影片曾获1982年《电影旬报》十佳奖第一名,第37届每日电影竞赛大奖、导演奖、女主角奖、美术奖,第6届日本电影艺术协会奖电影作品奖、男女主角奖,男配角奖、导演奖、音乐奖及日本文化厅优秀影片奖,被评为20世纪80年代日本最佳影片第26名。

    在电影《柳生家族的阴谋》(1978)知名电影制作人角川春树相中深作欣二,忽悠深作欣二拍轻喜剧文艺小调的《蒲田进行曲》,深作欣二一开始还“忸怩”,不料被忽悠的《蒲田进行曲》至今仍被奉为经典。个中缘由,一方面是日本制片厂消失殆尽的现在,伴随着大锅饭生活的那段日本电影黄金时期令人怀念唏嘘,另一方面,俗辣辣的男欢女爱、兄弟情谊是永恒的电影主题。

    电影《蒲田进行曲》的摄影台本

    当年,角川春树把《蒲田进行曲》企划书递交给东映社长冈田茂,被冈田茂冷眼拒绝,角川春树才转向与松竹合作。松竹不是没有纠结,拍自己的公司,却用别人家的院子(东映的京都摄影所拍摄),还请别人家的导演(深作欣二是东映出身),可谁叫日本古装剑戟片王国非东映莫属、深作欣二又是1980年代角川春树最宠溺的导演之一。

    但松竹的导演们对一个东映出身的深作欣二拍松竹纪念电影,纷纷鄙视,野村芳太郎4年后制作了松竹大船摄影所五十周年纪念作《电影天地》(1986),请来正宗的松竹导演山田洋次,以示复仇。但蒲田松竹摄影师厚田雄春,在采访集《小津安二郎的故事》里称,无论《蒲田进行曲》,还是《电影天地》,都没有拍出松竹蒲田摄影所的氛围。可以理解,深作欣二对松竹真没多深厚的感情,他拍的与其说是“《蒲田进行曲》”,不如说是“电影人进行曲”。

    电影《蒲田进行曲》剧照

    影片将那个电影黄金期的制片厂里,以明星为中心的拍片生活,拍得生龙活虎,明星吃醋、泡妞、斗戏,龙套辛酸、搞笑、扮丑,还有千叶真一、真田广之、志穗美悦子这样的1980年代动作明星(深作欣二的御用)真实地演示拍摄过程,十分过瘾。

    前两位无人不知,至于志穗美悦子,也是当时风光无两的动作女星之一,主演过李小龙风格的《女必杀拳》系列,可惜百觅不得,不过单看她在《蒲田进行曲》中的利落拳脚,已经无愧于千叶真一门下的高徒了。

    剧本编得通俗易懂,畅快淋漓,台词市井味浓厚、朗朗上口,“捣浆糊一样的性格”、“角色和女人都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抢哟”……几位舞台剧演员表演略显夸张,却极富感染力,情绪调动上佳,令人任由被带着大喜大悲。整出戏浑然一体,雅俗共赏。《蒲田进行曲》此后成为被反复演绎的经典样板戏——原小说在1982年获直木奖外,还有多个舞台剧版本,更是被宝塚热演至今。

    图为:日本《週刊明星》杂志于1982年12月9号出版的这期,专门介绍了电影《蒲田进行曲》中三位令人又哭又笑的主演,图依左为:平田满、松坂庆子和风间杜夫

    跑龙套的,在日本叫大部屋俳优,由龙套演员化装准备共享一个大房间而得名。龙套演员一般都要服侍一个当红明星,明星越红,接戏越多,他们的活儿也越多,换句话说,一个明星养了一群龙套演员。《蒲田进行曲》银四郎和安次就是这样的关系。沉默朴实的安次,憧憬帅得冒泡银四郎,对衣食父母般的他感恩不已,为他可以舍弃金钱、名誉甚至性命。

    银四郎弄大过气女演员小夏的肚子,安次为其善后,娶她为妻;为赚奶粉钱,安次接各种高难度打戏、摔戏;待与小夏慢慢培养出感情后,又为了让银四郎事业死灰复燃,舍家冒死滚台阶。多年后周星驰的《喜剧之王》有多少是对《蒲田进行曲》的借鉴,就智者见智吧。

    1982年日本电影旬报10月下旬号在其中例行公事的介绍电影《蒲田进行曲》,影片大火后,甚是懊恼;当知道导演选用原班人马去上海拍摄《上海浮生记》后,马上精心准备于1984年10月下旬号选《上海浮生记》剧照作为杂志封面,并在当期内做了长篇大幅报道。
    日本电影旬报1984年10月下旬号封面

    片中戏中戏并不少见,《蒲田进行曲》里的三人关系、所谓爱情也可喧闹得近乎折腾,过气明星和跑龙套的都特别难以叫人喜欢。不过感情的亮化倒是应了片头告诉人们的电影制片厂如何把“虚假的爱变成真正的爱”,反过来,可怜的小夏则被当成日本女性的典型化身。

    日本实在是个奇怪的国家,《蒲田进行曲》中银四郎和安次的关系,按照传统的观念实在是难以理解。放在日本这民族的语境中,反倒是自然而然的。

    日本电影旬报1984年10月下旬号封面

    安次这样的小人物,其貌不扬,唯唯诺诺,却被塑造得有血有肉。他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和利害关系,从与小夏返乡看老母那场戏来看,他就像个有钱的乡绅子弟,却在制片厂做着死跑龙套的,一条贱命,反复糟蹋,无人疼惜。而最后一场爆发戏,将他之前有所隐瞒的心理戏,挥洒出来,龙套也是人,也是男人。

    在滚台阶前,他才被剧组像明星一样对待。安次也趁着张扬任性,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这段倒是把安次拍得像正常人,小人物的形象更加饱满。

    影片中那场滚楼梯的情节出自1958年东映版新选组的真人真事。安次的原型是东映龙套演员汐路章,买保险的情节也出自汐路章本人。

    电影《蒲田进行曲》在台湾上映时当地报纸刊登的广告

    东映社长冈田茂拒绝角川春树的时候说,肯定不卖钱,结果电影大卖17亿6千万日元,再次证明了角川春树的眼界和深作欣二的能力。事实上这部戏三个主角中,平田满和风间杜夫彼时都是无名小卒,两人凭借此片成名。

    风间杜夫演的银四郎倒是英俊,太痛苦了,太可恶了,还神经兮兮的,很难获得当时那个年代女性的好感。另一个男主角是平田满演的安次,丑、窝囊、善良,关键时候还有一股子发狠的劲,这当然只是一个赞美对象,而不是梦中情人。

    电影《蒲田进行曲》中的小夏由松坂庆子饰演。

    片中最大的明星是松竹头牌美女松坂庆子(让惊为天人的一姐演过气女演员其实挺别扭,还好野村芳太郎让《电影天地》恢复了她当家花旦的身份),那裸露戏份就是为票房安排的,还有小夏跪着擦地板,短短的浴衣仿如超短裙一般,镜头慢慢往她的身后拉,裸露的大腿和黑色的底裤——在前一年《水手服与机关枪》(1981)里,角川春树还让药师丸博子着小短裤翘着屁屁在地上爬来爬去……

    《蒲田进行曲》是深作欣二的代表作之一,标志他从此可称为文艺片巨匠。深作欣二拿来缅怀电影黄金时代制片厂的喧腾,赞美小人物真情相依的可贵,风格上呈现欢闹、明媚的特点。深作欣二导演的拍摄工作一向以“深夜作业组”著称,意即他总是不眠不休地工作直到深夜。

    当年国内的电影杂志辟出大篇幅彩页来介绍电影《蒲田进行曲》

    对于这一点,松坂庆子回忆起来还是连呼吃不消,她表示:“我们总是日以继夜地在拍摄《蒲田进行曲》,经常整夜整夜地工作,最恐怖的是当时正值盛夏,那种情况可想而知了。不过,虽然非常辛苦,但回过头看看已经出来的《蒲田进行曲》,却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我特别喜欢只有背影的那一场,那组镜头实在是太棒了!”

    《蒲田进行曲》原剧作家——辞世的塚公平曾说,“搞戏剧,没有什么比落幕更难了”。结尾处,安产的小夏和死里逃生的安次团聚,两人相拥相泣,一把扯掉幕布,电影幕后人员一起上台。这实质是礼拜片场作业、电影事业的仪式,从宏观结构上将电影的制作流程仪式化了。若能想起影片开头画外音说的“拍电影的魔法是,什么都有可能,白天变成黑夜,虚假的爱变成真正的爱”,这出假戏真做就是如此有魔力。

    图为:风间杜夫早期演过不少三级片,这是他曾主演的电影《午夜妖精》(1973)

    风间杜夫凭此片引人注目之前恰恰也是一部成长辛酸史:1971年,进入绯优座培训所;次年,开始在日活公司拍摄一些色情片以此养活自己。直到1981年,与田中裕子合演熊井启执导的《火红的第五乐章》,获得好评。1983年,与松坂庆子、平田满共同主演深作欣二的名作《蒲田进行曲》,此片获得极大的成功,并凭借片中阿银一角,获得当年日本电影学院最佳男主角奖和蓝绶带奖最佳男配角奖。1984年,凭借五社英雄导演的《阳晖楼》获得第七届日本电影学院最佳男配角奖。

    在东方,悲喜剧题材的电影,大概也就是日本拍得最好。这跟他们的民族特点是一致的:悲喜交集,这是个习惯将悲与喜混合在一起一并饮下的民族。在这类电影中的佳作,就有《蒲田进行曲》。

    《蒲田进行曲》原声黑胶大碟封套

    1980年代到1990初期是中日关系的蜜月期,带有政治意味的合拍兴起,大量日本电影被引进并加以配音,比如《蒲田进行曲》就是由上译配音。

    当年的《蒲田进行曲》或许是被当成搞笑喜剧来看,要看到背后蒲田制片厂的一层含义估计远不如现在条件这么便利。

    那时候文化饥渴是普遍现象,什么电影被抓来都是好片,尤其是越来越被批判的电影院配音片,只能处于过去时并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电影《蒲田进行曲》美国海报

    今日看《蒲田进行曲》,当然已经不止是重温1980年代的欢乐那么简单,深作欣二在其中对于动作场面的把握,影片对剑戟片幕后摄制人员人生甘苦的披露,以及画里画外的诸多故事,足以让人对这部温馨的1980年代喜剧片重新生出一丝感慨,产生新的领悟。

    观看《蒲田进行曲》的过程,是一代影迷成长的过程,是时代变迁的过程,或许,也正是年华老去的过程。

    素材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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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的灰灰

    1982 vs 2023 一切尽在不言中

    影片是小时候跟父母去电影院看的上译译配版,回味电影杂志剧照的时候还是觉得挺好看的,实际观影过程还是多少有点恐惧在,尤其对安次最后要滚楼梯那段乱哄哄的戏。但成年后重新下了完整影片再看,感受又全然不同,电影把电影人工作生活的常态用戏剧夸张的无厘头手法表现,只有小人物打拼过的成年人才会看后心生丝丝共鸣。指望小年轻看懂也是奢求,所以每每看到天真清澈又自以为是的小孩们评价这部影片都赶紧略过。总之美好的能在时光中沉淀下来没有小时飘走,就都是伟大的作品。

    幸好,今年当年三主演又在41年后被组织相聚在了一起,时光温柔了所有人的脸,但美好却依旧存在。耳边又响起了片尾那首激动人心的《蒲田进行曲》....

    1982年《蒲田进行曲》片场的三人

    《蒲田进行曲》宣传期的三人

    2023年小夏×銀ちゃん×ヤスの同窓会

    2023年小夏×銀ちゃん×ヤスの同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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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ll of abyss

    爱【蒲田进行曲】确实有童年滤镜,却也庆幸我儿时的电影启蒙全是这些佳片,从中日蜜月期的【人证】【砂器】到英美的阿加莎系列三部曲……虽然当时看不懂,但潜移默化奠定了我后来的三观以及电影观。

    这是深作作品中特别小品的一部,人物关系简单,冲突简单,冲突乍看解决得也简单。迄今没有看过原著,不知原著是提供背景也提供人物框架,还是仅仅只是一段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

    小时候,也完全不能联系到对松竹蒲田时期的纪念,其实现在看也很牵强,毕竟松竹从蒲田迁至大船制片厂是1936年的事,而影片的故事背景却是影片的拍摄年代,即80年代,那时大制片厂大摄影棚业已式微。而故事中提及(字幕翻译)以及类型片也的确偏向大映,武士剑戟片流行,全片贯穿的是一部拍摄了五、六个月的幕府电影,戏中戏的主人公是坂本龙马和土方岁三。

    核心人物小夏一直深爱着名角阿寅(银四郎),他们缘起于十年前的合作,但小夏始终只能是阿寅的匿名爱人,如今阿寅依然担任着主角,小夏却已被银幕渐渐遗忘。身怀六甲的小夏成为阿寅的负担,阿寅不负责任地把小夏托付给自己的马仔龙套演员,却在告别前当着安次与小夏云雨。小夏当夜妊娠中毒入院,安次一面奋力演出为小夏换取更舒适的生活,一面对小夏也悉心照顾。小夏出院当日,阿寅却来拜托小夏代自己向正在追求的老板千金朋子示好。小夏帮阿寅说尽好话,又代他打扫公寓,阿寅的残忍也终于让小夏决心彻底离开他。小夏随安次回老家,亲朋们的热情、安次母亲的坦言让小夏感动又羞愧,小夏献身安次,准备开始新生活。回到制片厂,小夏尽力做个贤内助,安次也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但阿寅却越来越觉得不得志,拿出钻戒向小夏求婚,却被小夏拒绝。小夏与安次婚后,一心等待孩子的降生。阿寅越来越不得志,一番被降为二番,而明年制片厂的月历明星也不再是自己,一蹶不振,他自认为唯一的希望就是奇观的滚楼梯动作戏,而这个动作场面过于危险,根本没有替身演员愿意接下(开场既已设定),在破屋找到颓废阿寅的安次为了鼓励阿寅被怂恿得接下了这个有可能让他付出生命代价的任务。安次买了高额保险,恐惧与对未来的憧憬又使之在酒后对小夏大打出手。制片方和导演都对影片的高难度动作戏充满期待,安次已经骑虎难下。所有人只期待着吸睛的动作场面,而对安次的生死置若罔闻。安次把动作戏拖延至晚上,不得不上阵,阿寅也终于为之感动,开始给予他鼓励;此时,即将临盆的小夏从医院跑到片厂外……一边是濒临死亡,一边是新生涕泣……

    以当代眼光看,小夏不够勇敢,爱而不得最终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委身屌丝安次,而安次看起来也有满腔愤懑,在完全得到小夏后,也并非全心全意的善待。五年前,偶然下载到再度温习,看到的也是如此。甚至也并没有感受到深作还要说其它的话题,貌似制片厂只是人设背景。但如今再看,全是唏嘘。

    这是一部乍看讲男女情爱的小品,电影拍摄也不过只是点缀,但其实承载着满满的绝望。

    小夏和阿寅一共告别了五次,深作的刻画确实细腻。

    小夏的出场是安次把阿寅送回公寓,小夏躲在黑暗里,在安次开灯后让安次把灯关掉,她见不得光,她已经习惯并接受了来自阿寅的漠然。之后阿寅未和安次商量就把她送到安次家中,一面要求二人结婚,一面却又当着安次的面享受着小夏的身体。小夏痴缠中满是绝望,松坂庆子美好的胴体越是美艳对小夏和安次越是残忍。小夏这时的目的只是想给孩子找个爸爸,但从身体上到心理上并未离开阿寅,孩子的降临某种程度上是对阿寅的一种牵制,是卑微的希望。这是第一次告别。

    第二次告别,小夏被迫代阿寅向朋子示好,之后在阿寅和朋子去打网球后,小夏独自来到阿寅的公寓,那也是她曾经的家。以前整洁的家现在一片狼藉,小夏进屋开始扶起椅子,而后换上大衬衣开始收拾。满池的碗碟,水管哗哗地流水,小夏背身跪在地上擦地;收拾完,小夏卷起头发在浴室门口蜷缩起围着浴巾的身体。这段没有拍小夏的脸,全是背影和剪影。她再度换上来时优雅的盛装,戴上大大的帽子,再度环顾曾经生活过的空间,放下了钥匙。在和阿寅的关系中,小夏其实一直扮演着一种类似“母亲”的角色。

    第三次告别,是小夏对安次的献身。安次的妈妈只有两场戏,但非常动人,也是我全片最喜欢的一段对话戏。作为母亲,她洞悉一些,知道儿子不能捕获如此美丽女人的芳心,小夏肚子里的孩子也根本不是安次的,她说安次几乎一无是处,自己作为女人也不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安次只有一点好,就是心好,她提起自己以前一场大病,少年安次每天往返五小时路程去医院看她……看似同理心的话语使小夏终于接受了安次,虽然现在看来委实就是道德绑架。小夏接受安次用的是单镜头内的调度,借由安次摆放小夏的枕头,想亲近又不敢,最后小夏却主动同枕。这段结尾是我唯一嫌弃深作的部分,他太入世,他拍小夏真的投入到这段情爱中,让观众也信以为真小夏彻底接受了安次。出世的拍法不是小夏接受安次,而是用身体的背叛向阿寅告别,这是对自己的决绝。或者说,这是深作欣二和今村昌平的区别。深作欣二始终照顾类型需求,考虑市场和世俗期待,而今村昌平恨不得把所有决绝撕开来给观众。

    第四次告别,是在摄影棚那空置许久的楼梯前,小夏拒绝了阿寅的求婚。这段拍得很有趣,小夏的造型非常少女,花布裙和斜马尾,虽然挺着七八个月身孕的肚子,但俏皮得如同少女一般,这是她和阿寅在一起时全然不同的“人设”。当阿寅向她抱怨朋子从来不收拾屋子,和自己的兴趣爱好也不同时,小夏心疼阿寅得哭了起来,她又回到了阿寅“母亲”的角色,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个段落情感关系“角色人设”上的反差,她决绝地拒绝了阿寅的求婚。这场戏的结束是阿寅纷纷地驱车离开,独余小夏在摄影棚里,情境又现实变为超现实,迷惘的小夏在黑暗中看到光线的变化,她寻着光,那空空的楼梯也化作婚礼的殿堂,她刚刚和阿寅游戏式的演练变成她和安次真的步入婚礼殿堂,她穿着白色的婚纱,安次身着笔挺的西装……没有真实情境的婚礼,再次通过楼梯,超现实化时空,她结婚了,但其实情感上,她仍未与阿寅割裂……

    第五次告别!那是生死告别,是“我不敢睁开眼”。高潮段落的蒙太奇处理,小夏甚至不是在摄影棚外,而是在远远的片厂外,但她好似全程在看安次的命运坠落,随着他的滚落,再一步步往台阶上爬,她做出同步反应。安次一动不动,黑场,婴儿的啼哭,深作把摄影机停在小夏侧脸的特写上,小夏不忍睁眼,即使她听到孩子的呼唤,直至画外传来安次的声音。常规拍摄,满脸纱布的安次确实守在小夏身边。这是一个看似happy ending的结尾。画外传来cut的导演声,景片翻开,比happy ending更全家欢的片场合影,安次的妈妈甚至也出现在画面中……以前讲剧作,我会特意强调true resolution和false resolution,在这个故事中,真实的结尾就是安次离世,小夏不得不带着稚子艰难度日;但在电影的世界中,安次活了下来,他们有一百万的酬金,和安次终于有了长焦拍摄的特写镜头……电影就是造梦,就是给悲催现实一个出口,让我们怀一点憧憬……儿时看的时候,确实被结尾的大团圆结局和欢脱的音乐所感染,觉得真好啊,他们都得到释怀;但现在看,满满更多心酸,商业片呈现理想,越是明晰理想,理想越把现实映照得苍凉。现实也许悲剧至小夏难产死在制片厂外,因为死亡,不得不和阿寅诀别……

    深作欣二太会拍类型片了,act2的第一个sequnence的蒙太奇段落拍得行云流水,时代剧剪辑片果然是他的擅长,尤其那些横移镜头捕捉动作戏,处理得举重若轻,对比剪辑在安次去医院探望小夏间,技法不复杂,但很出效果。

    深作欣二太入世了,太会夹带私货。那些制片人兴师动众地来看“安次之死”,藏着他对大制片厂体系冷漠的讥讽。他真的爱电影,开场全是致敬的黄金时期的电影明星宣传照拼贴,结尾看似轻描淡写的解构趣味但满满的对类型趣味的不屑。他也不在意观众看见什么,看见什么就是什么,于他,无关痛痒。

    我是大学毕业那年看【大逃杀】突然爱上深作欣二,喜欢他,甚至不是因为影片本身,而是人之古稀,怎么能拍得如此愤青。但他在我心目中,又似乎与同时代的今村昌平有差,甚至较之筱田正浩、五社英雄又略逊一筹。但今天突然大银幕看【蒲田进行曲】,我忽然肃然起敬,他出世入世如此游刃有余,突然令我肃然起敬。

    PS:资料馆放的胶片版,真爱胶片版放映时的杂音,还有那些提早换本时的不衔接,莫名藏着一种仪式感的趣味,像少女脸上的雀斑和男孩的单眼皮,有种迷人性感的稚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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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verick
    《蒲田进行曲》电影剧本

    文/〔日本〕冢公平
    译/沈国威

    冢公平(1948——),日本剧作家。生于福冈县,原名金原峰雄。曾就读于庆应大学文学系,后辍学。在校期间参加学生“假面舞台”剧团,先后上演过他的剧本《红贝雷帽》和《邮递员等一等》。离校后加入“暂”剧团,发表《初级革命讲座·飞龙传》等作品。1974年发表剧本《热海杀人事件》,公演后受到好评。《蒲田进行曲》(1982)上映后,获1988年度日本电影艺术科学院最佳作品奖。

    1.蒲田进行曲
    同时响起主题音乐:蒲田进行曲。
    主演职员表。

    2.大东电影制片厂电影村花抑街外景
    (俯摄)东奔西跑的人群。
    主要职员表。
    字幕完。拍摄电影的场面。
    蜂拥而至的人群。
    “打架啦!出人命啦!”
    “新选组(注1)武士和浪人打起来啦!”
    人群当中,新选组武士和浪人持刀对峙。
    扮演威风凛凛的浪人头领坂本龙马(注2)的是大东电影厂名声显赫的男演员橘。橘闪过劈来的刀。
    橘:“还不住手!就凭你们这般三流武艺也要来较量?”
    又一名新选组的武士扑上来,被橘闪身擒住。
    橘:“你这孬种,杀了我坂本龙马就要天下大乱,日本就要变成英吉利的属国,能有你半点好处?”(亮相)

    不远处,扮演土方岁三(注3)的仓丘银四郎冷眼旁观。他身边站着浪人扮相的安次、留、太等人。
    太:“啊,又是橘的特写镜头。”
    银四郎:“这家伙的特写镜头今天拍了几个?”
    安次:“十个。”
    银四郎:“我的呢?”
    安次:“才七个。”
    银四郎:“他妈的,导演让这小子收买了!”

    扮演坂本龙马的橘把扮演新选组武士的雄二摔倒在地。
    导演:“停,下面是坂本和土方岁三的戏。”
    副导演:“导演,再有十分钟不放橘走,东京电视台的实况转播就……”
    不待副导演说完,导演答道:“我知道!银四郎,久等了,快点上。”
    银四郎:“让老子好等,快个屁!……(对安次等)哎,这组镜头也有你们的戏吧?到时候……”
    安次:“哎?!可导演他……”
    银四郎(挥手一拳打去):“混蛋,这片子我主演,特写镜头绝不能比橘少。”

    导演:“时间不多,直接实拍。橘和银四郎按说好的来,从摔雄二的戏开始。预备,开始!”
    橘把雄二摔出。
    新选组的武士惊慌后退。
    银四郎拨开众人挤到前面。
    银四郎:“慢着,各位留步。出了什么事?”
    雄二:“啊,副头儿。”
    太(尖声):“啊,来者可是新选组之……。”
    银四郎(嘻笑着斜视镜头):“不错,本人正是……”
    导演、摄影师大惊失色。
    留(重复):“啊,来者可是新选组之……”
    银四郎(又嘻笑):“不错,本人正是……”
    导演:“混蛋,台词重复了。(催促安次)上,冲上去!”
    安次:“可阿银就这么定的……”
    导演:“放屁!”一把将安次推出去。
    银四郎抓住踉踉跄跄扑上来的安次,
    安次:“喂,来者可是新选组之……”
    导演急得抓耳挠腮。
    银四郎仍佯装不知,我行我素。
    银四郎:“本人正是新选组副头儿土方岁三。坂本龙马,你休要在这京城惹事生非,不然我就宰了你,让什么明治维新也一同见鬼去。”
    摄影师(突然):“停!”
    导演:“怎么啦?”
    摄影师:“换胶片。”
    银四郎(愤愤然):“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好容易入了戏。破胶卷也抠抠搜搜的,不会多放点!这也算是大东电影厂的摄影师!”
    摄影师:“放屁!你的戏演长了。”
    橘:“导演,时间到了,我先告辞了。”
    导演(慌忙拦住):“老橘,可这场戏还……”
    橘:“回头我再设法安排时间,不过,再不跟那小子配戏了,你想法找个替身吧。各位辛苦了。”
    橘扬长而去。橘的一伙人也纷纷跟下。
    安次等围着银四郎。
    安次:“阿银,难道就让橘那小子胡说八道?”
    银四郎(一反常态地):“随他去,随他去。不和他配戏,我的特写镜头只会多,不会少。”
    脸朝着导演。导演一边和助手商量一边离去。
    银四郎:“不过,可得跟那家伙把话说死了。”

    3.摄影棚内
    导演等走进来,银四郎等紧跟其后。
    银四郎;“我说导演,你能不能跟我讲实话,这片子究竟是我银四郎,还是橘主演?”
    导演:“这还用问,当然是你了。”
    银四郎:“可这布景怎么搞了一半就扔在这儿啦?啊,我是说,现在外面谣言可多了,什么最后一场滚楼梯的戏不拍了等等,不会有这种事吧?”
    导演(冷冷地):“是不拍了。”
    银四郎:“哎?那是我最露脸的一场戏。我从楼梯顶上把浪人砍倒,他大头朝下栽下来,是最能看出我演技的一场戏呀!”
    导演(不快地):“公司不答应。”
    银四郎:“公司是不想担风险,你要是真不拍了,瞧人家背后怎么挤对你吧!”
    摄影师(嘟囔):“那有什么法子。”
    导演;“警察也来纠缠过好几次了。”
    银四郎:“警察大面上总要来拦一下,弄不好要死人嘛。拍电影还能管那些?别的不说,一点刺激性没有的电影,你以为会上座?”
    站在不远处的安次等人随声附和道:
    “当然不会上座。”
    “那种电影我看也不要看。”
    银四郎:“导演,我这是打开窗户说亮话,如果没有滚楼梯那场戏,橘的角儿就会比我的强了。现在根本搞不清谁是主角儿。这是我的电影!”
    导演:“屁,是我的!!”
    银四郎:“好,好,就算是我们的。互相让让步,把滚楼梯的戏拍了,怎么样?”
    导演:“你以为我不想拍?那我何苦要做这么大个熊玩意儿。可谁愿意从上边滚下来呀?从东京找来的几个替身,一看实物,都吓跑了。……(灵机一动)对啦,阿银,你那儿有没有合适的人?从顶上滚下来,摔断脊梁骨,摔出脑浆都不在乎,只要电影能上座,心甘情愿把命都搭上。怎么样,阿银,听说过去的大明星谁没有五、六个这种替身?”
    银四郎死盯着安次等人。安次等呆然而立。
    银四郎(吼):“怎么样?你们这帮家伙……”
    留(耸耸肩):“嘿嘿嘿……”
    导演:“哈哈,没有吧?咱们进电影界算是没赶上好时候。什么爱惜演员啦,否定暴力啦,好一个太平盛世。(迁怒于职员,吼叫)喂,美工,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的杰作拆了!”
    银四郎愤然而去。安次等慌张跟下。

    4.演员会馆前
    天真烂漫女学生打扮的朋子跑到银四郎跟前,她已在门前等了很久。
    朋子:“对不起,请给我签个名。”
    银四郎顿时和颜悦色。安次等互相做着鬼脸。
    银四郎满脸涨红,一笔一划地签上名。
    银四郎:“你叫什么名字?”
    朋子:“朋子,两个月字。”
    银四郎:“好名字,名如其人。”
    说着又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地址。
    “谢谢,”朋子低头鞠了一躬,银四郎痴然目送羞涩跑去的朋子。
    银四郎:“这样的姑娘,真勾魂儿啊。我可真是没交上桃花运。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碰上的都是骚货。不是我吹牛,没有一个是我主动的。”
    朋子坐进停在远处的汽车。
    银四郎:“安次,冲上去。”
    安次:“啊?”
    银四郎:“笨蛋,这你都不懂。”
    安次:“是,懂了。”
    拦住欲去的安次。
    银四郎:“干得漂亮点,要让她觉得你是在拍我的马屁,从中周旋。过去的事我统统一笔勾销。”
    朋子发动汽车。急奔而来的安次一跃而上。朋子急刹车。
    安次凑到大惊失色的朋子身边在讲什么。
    银四郎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安次朝银四郎伸出两手,做了个“OK”的手势,跑回来。众欢呼。
    银四郎:“好样儿的。咱们今天去馆子吃鸡素烧,增加增加营养。”
    欢呼。

    5.京都的街道
    银四郎的汽车响着音乐急驶而过。车身华丽。
    两侧的汽车车窗里,露出一张张惊呆的脸。
    开车的是实。安次等人挤在旁边,象“寿司”饭卷一样。后排座位上,坐着春风得意的银四郎。
    银四郎:“哈,哈,都被我的车震住啦。”
    安次等(被挤得喘不过气来):“……可,可不是嘛。”
    银四郎:“怎么搞的?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阿实,让我来开。”
    安次:“嗯,阿银,你没有执照吧?”
    银四郎:“废话!这是奔驰,谁告诉你奔驰要执照?停车!”
    雄二:“哎呀,哎呀。”
    银四郎:“怎么啦?”
    雄二:“警察的巡逻车。”
    巡逻车虎视耽耽地与奔驰车并驾齐驱。
    银四郎(笑脸相迎):“各位辛苦啦。”

    6.鸡素烧餐馆
    银四郎:“哎哟,上来了,上来了。五花肉!”
    餐馆伙计把堆得象小山似的肉端上来。一圈人除银四郎外,个个正襟危坐。
    安次等(冲着肉鞠躬):“久违久违。一向安然无恙吧?”
    银四郎:“你们搞什么名堂?阿实,吃顿肉也至于掉眼泪。喂,先把葱放进锅里,葱可以去腥膻。不要稀里哗啦乱搅和。对,然后放肉,佐料要一点点来。好,好,可以啦。”
    众欢呼。
    阿实啪地一声把连在一起的两根筷子掰开。银四郎紧接着大喝一声:“停。阿实,你掰筷子使那么大劲干吗?我这耳朵受不了噪音的刺激。还有,你干吗那么狼吞虎咽的,肉有的是。”
    实:“……”
    银四郎:“雄二,你体重有多少?”
    雄二:“八十五公斤。”
    银四郎:“不行,超重了。”
    雄二:“我又不是吃了这肉才胖的,还一筷子没动呢!”
    银四郎:“八十五公斤?成问题了。你以青菜为主。”
    留战战兢兢地把筷子伸向青莱。
    银四郎:“喂,喂,我没叫你尽吃青菜。你们都营养失调了,猛一吃肉,非拉肚子不可。所以你们要把肉和青菜混着吃。我的意思是,你们要适当来点维生素C。我吃肉吃惯了,跟你们不一样。(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嗯,不赖。”(接二连三地把肉往嘴里塞)
    银四郎吧卿吧卿地大吃大嚼,显得毫无教养。“来,吃,快吃。”边劝边凶狠狠地瞪着安次等人。
    “烫,好烫啊,”银四郎把塞进嘴里的肉吐出来,“妈的,还没熟呢!”又扔回锅里。其他人愤愤地盯着肉。有人忍不住伸出筷子,又被银四郎投来的凶狠目光威慑住。
    银四郎:“把饭也放进去才香呐!”说着把米饭倒进锅里。锅里变得一塌糊涂。
    银四郎:“哎,你们怎么不吃?不喜欢肉?本事不大还挑食呢!连肉都不愿意吃?早知道这样,我何必多要十份肉。”
    听银四郎这样说,安次等人争先恐后地捡肥肉吃起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碰银四郎那双上下翻飞的筷子。
    银四郎:“哥儿们,吃,吃呀!”
    吃饱的银四郎歪身靠在墙上,用茶漱口,用牙签剔牙,又欠起身放屁。
    银四郎:“啊,抱歉,抱歉。嘿,嘿,不碍事吧,吃鸡素烧,放个把屁……,哎,又一个。(对邻座的客人)实在对不住。吃鸡素烧,也是屁出有因嘛。(发现锅里的剩肉)哎,怎么剩啦?搞什么名堂,瞧不起我是怎么的?我请客你们不吃?统统吃掉,吃!”
    伸手抓起肉向安次等人的脸上扔过去。银四郎满脸涨红,站起身,没系紧的裤子掉下来。
    银四郎:“统统吃掉!别人请客,吃光才礼貌。穷馊馊的,臭毛病还不少。”
    留:“哪里,我们已经吃饱了。”
    银四郎:“饱了?没看见还剩着肉吗?名气不大,架子还不小呢!真他妈的不懂情义。我是看你们当替身的整天被人踢来打去,跳楼钻火地玩命,可怜你们,请你们吃肉,还特地多要了几份。早知道这样,就不要这么多了。”
    安次等拼命把煮得又黑又硬的肉塞进嘴里,无奈实在咽不下去。
    银四郎:“妈的,算了,别硬塞啦。老板娘,把这肉给他们包回去。什么,包一下要三百元?真晦气,带你们出来尽让我破费。”
    老板娘:“要用水果吗?”
    银四郎:“水果?”
    猛地瞪起眼睛,象要把人一口吞下似的。
    众人不寒而栗。
    银四郎:“……可也是,水果不能省。吃了这么多肉,胆固醇过多可受不了。水果有什么新鲜的?维生素C要多。”
    老板娘:“有白兰瓜和草莓。”
    银四郎:“你们想吃什么?”
    安次等余悸未消,面面相觑。
    安次:“来草莓怎么样?”
    雄二:“就吃草莓。草莓是乡下人吃的,再说草莓那玩意儿维生素C多,对吧?另外也便宜。”
    老板娘:“价钱倒是都一样。”
    留红着脸站起来,一肚子的不满爆发出来。
    “老东西,你骗谁!白兰瓜和草莓一样价钱?”说着一巴掌打在老板娘脸上。“明摆着是白兰瓜贵。你看我们这身打扮想糊弄我们怎么的?”留哭着扑上去,双手卡住老板娘的脖子。“一开始你就没个好脸色,你凭什么瞧不起人?白兰瓜和草莓要是一个价,我儿子还会天天缠住我要吃白兰瓜?你到我们孩子姥姥家去看看,草莓那玩意儿多得是。”
    安次拼命拉住疯狂的留:“阿留,别这样,我们也觉得窝心,可不能在阿银面前这么闹啊!”
    实、雄二:“对,你别给阿银惹事生非了。”
    留:“滚开,你们不也是穷人出身嘛,就甘心让人欺负?”抓住挣扎的老板娘的头发,继续打。
    安次等:“行了,行了,阿留!”
    银四郎:“拦他干什么?让他闹,让他由着性子闹。我早就想和你们聊聊日本的等级差别了。”
    众人愕然。老板从里面跑出来。
    银四郎:“掌柜的,实在对不住。他们很少上这样高级的馆子来,不习惯。给你赔个不是就算啦。另外,来二十份白兰瓜,用桶盛来放中间,我让他们吃个够。匙?不要那劳什子。用嘴啃!”
    众人围着塑料桶团团而坐,象守灵似的一声不吭,只顾低头吃白兰瓜。只有阿实忍不住满脸嘻笑。
    实:“我是头一次吃白兰瓜,味道真不错。”
    银四郎(吼):“吃瓜还堵不住你的嘴!”啪地一声把瓜摔在实的脸上。实还是忍不住嘻笑。
    实:“阿留,你这瓦片脸,啃起瓜来真带劲。”
    银四郎:“混蛋,让你闭嘴没听见!”又一块瓜扔过去。白兰瓜从实的耳边擦过,打穿身后的纸隔扇,飞到隔壁客人的桌上。客人们惊慌地陆续离去。死寂的餐馆里只听见吃瓜的声音。银四郎从老板手上接过帐单,大吃一惊,咽了一口唾沫。
    银四郎:“十七万八?都让谁吃了?好,你们每人出三百块,这样你们也用不着心里过意不去了。不算我请客,大家都出点,意思意思。”
    银四郎从每人手里接过三百元硬币,在手心里掂得当当响,满意地点着头。阿实还差一百元,怎么也找不出来。
    银四郎:“谁没钱我借给他。怎么样,阿实,要我借给你吗?”
    实:“不用,我向阿留借。”
    银四郎:“你可别忘了还。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一文不少地还给阿留。赖帐我可不答应。阿留,你收到钱告诉我一声。(把视线转向雄二)喂,雄二,你出一千块。”
    雄二:“我也和别人一样吃了六块白兰瓜,凭什么……”
    银四郎:“不是白兰瓜,是鸡蛋。”
    雄二:“鸡蛋?”
    开始张罗关门的老板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嘟囔道:“没完投了的,倒霉透了。”
    银四郎:“我这是教你怎么做人呢。听着,别人请你吃鸡素烧,你不要三番五次地加鸡蛋。”
    雄二:“可阿留也……”
    银四郎:“你还嘴硬。(一拳打过去)不错,阿留也加了。那是我问他是不是没鸡蛋了。他说够了,我告诉他有鸡蛋才好吃,他才添的。阿留为什么跟我客气?因为是我出钱请客。可你这肥猪,看也不看我一眼,扯着嗓子喊:‘老板娘,上鸡蛋!’你带钱了吗,啊?拿出一千块钱来给我瞧瞧。你没带回家拿去,我们在这儿等着。你有照像机吧,到当铺当一千块钱来。去呀,我们宁可等到明天早上!”
    雄二忍不住流出眼泪,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刚到门口,银四郎:“好啦,回来吧!我就是要试试你愿意不愿意回去拿。行,你小子有种!老板娘,是十七万八千吧。今天高兴,给你二十万。”

    7.餐馆门口
    银四郎在付帐,众人兴味索然地在门口等着。
    安次:“哎,怎么样,咱们换个地方吃碗面?”
    留:“好我几乎没吃什么。”
    安次:“走,去老地方,吃碗面,再喝一杯。”
    实:“阿银怎么办?”
    雄二:“由他去,陪了他这么久,我可够了。”
    银四郎走出来。
    众人:“今天劳您破费,多谢了。”
    银四郎:“喂,怎么了?再挤着坐车回去?”
    留:“不啦,我们这就告辞。”
    实:“阿银,明天有你的镜头,别太晚了。”
    银四郎:“噢。”
    银四郎对别人是否讨厌自己十分敏感。
    银四郎:“今天拉着各位陪了我半天,真对不住。钱不多,你们叫辆出租汽车回家吧。(向每人手里各塞了一万元钱)一点小意思。我有钱也没地方花。好啦,回家睡觉去。”说完,撇开众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安次:“阿银,你的车!”
    银四郎:“不坐了。回头你们谁给我开回去。这有条狗,给你,给你,(把一万元钱向狗嘴里塞去,狗掉过头)妈的,连你也讨厌我?”
    银四郎坐在地上与狗攀谈。众人心酸,围上去。
    安次:“阿银,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又脏又破的小酒馆,没好意思叫你。(冲其他人)对吧?”
    银四郎:“没关系,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安次:“哪儿呀,不是跟你客气。我们去的地方,不过是土烧酒加咸莱。象你这样的大影星,不是威士忌就是白兰地……”
    银四郎:“没有的事,越有名气越寂寞,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安次:“那走吧,一块喝一杯。”
    银四郎:“谢谢,谢谢。今天我付帐,我都付。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你们好呀。”
    众人嘻嘻哈哈地向小酒馆走去。

    8.小酒馆里
    安次等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小声交谈。银四郎突然露出可怕的神情,向四周张望。
    银四郎:“怎么没人认识我?来这儿快一个钟头了,没一个人来找我签名,怎么都不认识我?”
    银四郎两眼发呆,众人也不安起来,这时实一手拿着报纸跑进来。“我买来啦。”银四郎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银四郎:“登了吗?听说有我拍的新片子的消息。对,对,就是‘朝日新闻’,这到底是读书人看的报纸,和那些体育小报就是不一样。”
    得意洋洋地打开报纸,可上面只有导演谈话和橘的照片。银四郎的脸色渐渐变了:“妈的,狗屁‘集体智慧’,写上我银四郎主演不就完啦!”血涌上来,顺着鼻子流出来。银四郎一面用手纸塞住鼻孔,一面骂,站起来。抓起电话,胡乱拨动。
    银四郎:“老板娘,我银四郎喝酒的馆子叫什么名儿?我得告诉朋友们。嗯,我银四郎喝酒的地方叫什么名儿?快说,不然我放把火烧了它。”
    失去理智的银四郎真的开始用打火机四处点火。阿留起来阻拦,反倒被银四郎甩出老远。
    银四郎:“滚开,你这乡巴佬。你靠谁的钱又吃又喝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化妆室里从我西装口袋里偷了钱去看赛马。你这吃里扒外的混蛋,有时还替橘配戏,你以为我都不知道?”
    银四郎越发疯狂了。
    银四郎:“你这三只手,也算是个演员?!”
    安次在一旁看不下去,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伸手从柜台里抽出一把莱刀,拉起架子。
    安次:“阿银,你跟谁过意不去,啊?我去把他宰了,是导演,还是橘?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你怎么就是不理解我们的心情呢?为了你阿银,我们连命都豁出去了。”
    安次浑身颤抖,大口喘着粗气。

    9.银四郎的公寓门前
    一辆汽车驶过来。众人抱着烂醉如泥的银四郎钻出汽车。
    雄二:“这叫什么脾气,真叫人摸不……”
    安次(背着银四郎):“交给我了,你们回吧。”
    众人:“那么拜托了。”
    安次背着银四郎走进公寓大门。

    10.银四郎家中
    安次把银四郎放在床上,给他脱裤子、袜子,殷勤地伺侯着。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把灯关上。”安次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卧室的一角坐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盛着白兰地的酒杯。
    安次:“你是小夏……”
    小夏(用手遮住眼):“请你把灯关上。”
    安次关掉灯。
    小夏:“你经常跟阿银在一起吧?”
    安次:“是。”
    小夏:“阿银没向你说什么?关于我的事……?”
    安次:“嗯?没,没有。”
    小夏:“一定说了,准是说什么‘让不走红的女演员缠住啦’,阿银这个人……”
    安次:“真的没说。”
    小夏:“算啦,我不在乎,反正这都是真的。”
    安次:“……”
    小夏:“让我来照料他,你回去吧。”
    安次:“……那,拜托啦。”
    安次恋恋不舍地离去,小夏久久地看着阿银酣睡的脸。

    11.安次住处外景
    摇摇欲坠的楼房。从窗子里传出电影“伊甸园之东”的主题音乐。

    12.安次房中
    一间六铺席大小的房间,神龛里挂着詹姆斯·丁的剧照。安次穿着背心、裤权在练功。
    突然门开了,一声枪响,安次一个跟头栽倒在地。银四郎喜滋滋地走进来。
    银四郎:“哈哈哈,你的戏大有长进啊。”
    安次:“阿银!!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银四郎(捂着鼻子):“这鬼地方,也是人住的?”穿着鞋,满不在乎地走进来。“这破烂货还要它干吗?”把席子上的被子和桌子灰窗户扔出去。“买新的,买新的,我有的是钱。(向窗外看了一眼)啊!不好!叫杂志社的记者给盯上啦。”
    银四郎、安次向窗外望去,楼下有一条狗,是人装扮的。
    银四郎:“瞧,那有条狗。”
    安次:“噢?”
    银四郎:“阿实装的。”(从窗户探出身去)“阿实!有情况吗?”
    实:“一切正常。”(实满头大汗)
    银四郎:“留神瞧着点儿!(关上窗)也够阿实受的。这么热的天。噢,对了,我给你带来位女客。噢,进来呀!”小夏走进来。安次不知所措。
    银四郎:“噢,你总该拿出个坐垫来吧!”
    安次连忙收拾起散乱在席上的报纸,给银四郎放好坐垫。
    安次:“哎,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四郎:“又来啦。‘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装得倒一本正经。(一看见詹姆斯·丁的照片)你还贴起洋鬼子的剧照来啦。这家伙是谁?”
    安次:“这个你都不知道?詹姆斯·丁。”
    银四郎:“有名气吗?我看头上围块毛巾倒象个做小买卖的。留起胡子倒满象你的。哈哈哈。”
    安次:“嘿嘿。”
    银四郎:“喂,这领带怎么样?”
    安次:“不错,阿银的审美能力就是强。”
    银四郎:“不赖吧,你也喜欢?(冲着小夏)他总是说我审美能力强,强过了头,别的能力都跟不上了。”
    小夏在屋角低头静静地坐着。
    安次(谨慎地):“怎么会呢。”
    银四郎:“喂,前几天我给你的西装呢?”
    安次:“在,在。”
    银四郎:“怎么不穿?”
    安次:“那是出门穿的。”
    银四郎:“一点小意思。(对小夏)我常给他们东西,他们去我那里……”
    安次穿上西装给银四郎和小夏看。
    银四郎:“不是挺合身的吗?比我还有样儿。让我看看你的裤衩。裤衩!(安次脱裤子给银四郎看)不错。(银四郎把手伸到安次的胯下)这地方鼓鼓囊囊的是什么鬼玩意儿。(小夏仍旧一动不动)喂,你们在背后都说我些什么?”
    安次:“都说你是竹筒里滚豆子,直来直去。”
    银四郎:“你可真会编。(对小夏)告诉你,他们背后说我属粘糕的,能粘糊。(小夏禁不住笑出来)啊,笑了,你总算笑了。安次!”
    银四郎:“有件事要求你。你这家伙,今后总不会有太大的出息了吧!就是说,当个主角儿什么的,没什么指望了吧?(伸手打了安次一拳)你怎么不快点回答?”
    安次:“……”
    银四郎:“答应的不象平常那么干脆。爽快点,安次。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爽快。”
    安次看了小夏一眼,傻笑地答道:“是。”
    银四郎:“而我呢,前途无量。”
    安次:“是。”
    银四郎:“昨天董事长把我叫了去,说明年的挂历用我的剧照。”
    安次:“这下可把橘压下去啦。”
    银四郎:“还说决定出我的唱片。不过董事长让我把私生活搞得象样点。这也有道理,公司的前途都靠我了嘛。”银四郎盯着安次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只是,四个月啦。”
    安次:“……”
    银四郎:“小夏的……”
    安次:“……”
    银四郎:“身子。”
    银四郎象和尚敲木鱼似的,用苍蝇拍啪啪地敲打着安次的脑袋,看安次的反应。他接着说:“就是说,小夏的肚子,呶,这样啦。”(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弧形)
    天突然变了,乌云压下来,远处传来雷声。
    银四郎:“我让她打掉,可她说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坚决要生。嗯,我给你磕头了。(双手按在席子上)安次,你就当是成全我,和小夏一起过吧。这样的话,就什么都解决了。我一辈子忘不了你的好处。”
    安次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银四郎:“哎,小夏,安次通情达理,答应啦。安次,拿戳子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结婚登记表,递到安次面前。
    安次:“……阿银,也没问一下小夏愿意不,就……”
    银四郎:“你这混蛋,跟谁这么说话!”话音没落,安次已经挨了一拳,晃悠悠地倒在墙边。
    一道闪电,倾盆大雨哗哗地下起来。
    银四郎:“小夏,没有你我还不知怎么过呐!说实话,剩下我一个人我心里能踏实吗?”
    小夏:“……”
    银四郎:“好些人发誓不跟我一起拍片子,说我演主角儿,他们没法演配角儿。我自己孤零零的能拍电影吗?”
    一直低头不语的小夏仰起头,握住银四郎的手说道:“阿银,我懂了,别说了。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你好好和橘较量,把片子拍好。”
    听了小夏的话,银四郎更动感情了:“什么添麻烦?你别尽说些让人伤心的话,我心里好受吗?……安次,小夏的事你多留神,她怀孕了,不能上街洗澡,你换一间有资室的房子。”
    银四郎又一次把手按在席子上向安次磕头。
    安次:“阿银,我一定尽力而为。你好好拍片子,我决不让小夏受苦……”
    银四郎抬起头,露出凶光:“你真开心呀!”
    安次:“不……”
    银四郎:“想女人想疯了,你这混蛋。”
    安次:“房子我马上换,小夏的事你放心吧,都交给我,你一心去拍片子。把唱片也搞成功。”
    银四郎:“当然要成功。我凭本事,你呢?象个要饭的等着别人派角色。你少说漂亮话,哪部片子是人家求你的?还不是我到处求人给你个角色!”
    银四郎一边哭一边打,安次一动不动地任他打。
    银四郎:“你都演了些什么角色?连一句台词都没有,我都替你害臊。你有当演员的本事吗?说,你有吗?”抓住安次衣服的前襟。
    安次:“没有。”
    银四郎:“靠你自己那点本事还想拍片子、娶老婆?安次,你看着。”
    说着,把小夏按倒在席子上。安次大惊失色。
    小夏:“干什么呀!”
    银四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撕开了小夏的衣服。
    小夏:“放开我,阿银,放开我!”
    银四郎(仍不住手):“小夏,你知道吗?我爱你呀!不愿意和你分开。”
    银四郎压在小夏身上。安次忍不住要冲上去。
    银四郎:“安次,你敢动!老实看着!”
    安次木然而立,小夏的反抗减弱了,白腕勾住银四郎的脖子。左右为难的安次双手抱住头蹲下。屋里响起小夏刺耳的尖叫:
    “阿银,阿银!”

    13.安次住的楼房外
    倾盆大雨中,银四郎向汽车跑去,钻进车里,阿实发动汽车,开走了。

    14.安次的房内
    小夏和安次呆然若失地站在窗户前。少顷,安次晃悠悠地离开窗子:“阿银有时真是造孽……人倒是不坏……”
    小夏:“……”
    安次捡起掉在地上的结婚登记表,问:“这个,怎么办?”
    小夏(心不在焉地):“撕了吧,省得给你添麻烦。这种事情……”
    安次:“可是,阿银要发脾气的,……”
    小夏(撇了撇嘴):“胡乱塞给你个女人,还怕人家发脾气。你还有没有点男子汉大丈夫的骨气?我最讨厌这种人。”
    安次:“我尽力而为。”
    小夏:“什么?”
    安次:“尽力而为,让你不讨厌。”
    小夏:“刚才你也看见了,阿银都干了些什么,……真跟疯子一样。”(欲走)
    安次:“哎,等等,你看这个。”
    安次一把撕掉詹姆斯·丁的剧照,小夏主演的电影《幻女》的剧照露出来。小夏不禁吃了一惊。
    安次:“《幻女》,是你首次主演的片子。小夏,那也是你首次和阿银合作吧?那时,我就喜欢看你演的电影。”
    小夏沉默无言。安次低头伏在席上:“别走,咱们一起过吧。”
    小夏:“这么说,你愿意当这孩子的父亲?你也有父母兄弟吧?娶了我,你怎么向家里交待。”
    安次:“那,那当然……”
    小夏(咄咄逼人地):“你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说爱上了个女人,已经怀孕四个月了,马上结婚。真得谢谢你。只要愿意给这孩子当爸爸,我谁都不在乎。当初我都想一死了之。”
    安次:“听我说,听我说,这事不能……”
    小夏(寸步不让地):“做不到吧,耍滑头!你这种男人……,得,我也该走了。”
    安次:“等等,等等,我求你在这儿呆三天。三天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小夏:“放开,我让你放开!”
    争执中小夏突然昏倒。
    安次:“小夏,你醒醒,小夏!”

    15.安次的房间
    小夏盖着被子躺在房子中间,出诊的医生坐在旁边。小夏沉睡不醒。
    医生:“这是妊娠中毒。”
    安次:“要紧吗?”
    医生:“血压过高,肾脏也象有毛病。你看,住院吧?以防万一。”
    安次:“可是,住了院,她还能不能回到这地方来就难说了……”
    医生:“你是这孩子的父亲吧?”
    安次:“是,这还有错,名正言顺的父亲。”

    16.小夏的病房
    安次精心地照看小夏。除非必要,他尽量不进病房,唯恐打搅小夏。每次换完冰枕,他马上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整个动作象牧师在祈祷。

    17.演员会馆的楼下走廊
    电视制片人山田被一大群替身演员团团围在当中,身边放一堆小山似的剧本,正在招揽演员。
    山田:“哎,下一个,《钱形平次》里的捕快,二千元。谁来演,二千元。”
    “我来,我来,”周围伸出一只只手。
    山田:“好,给你。(递剧本给一人)下一个,《冒险家》里演土匪。这个可得玩命,从三十米高的楼上跳下来。哎,这个五千,怎么样?”
    挤在最前面的安次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来。”他腋下已经夹了四部剧本了。
    山田:“行吗?安老弟,这是第五本啦!你吃得消吗?”
    安次:“小意思,不过如此。”
    山田:“如果是为了阿银,我看还是算了吧。”
    安次:“……不是,不是……”(被人说到痛处,结巴起来)
    山田:“好。咱们安老弟为阿银快出世的孩子这么玩命,这个角儿再加三千块。”
    众人都拍手大叫:“好呀,好呀。”众人的笑脸上都另有意思。他们都知道阿银和安次之间的事了。

    18.外景现场
    扮成打斗片里反面角色的安次,随着一声爆炸声,带着浓烟从一幢高层建筑的窗里跌落下来。
    导演:“喂,不要紧吧?”
    安次(忍着痛):“不要紧。”
    导演:“好,再来一次。”
    安次:“啊?!”

    19.医院
    沉睡的小夏。安次在她枕边放上一杯苹果泥。

    20.摄影棚里
    安次扮成古装戏里的恶吏,被年轻的女主角儿从头顶上摔出去。
    在另一组镜头里安次改变扮相又上场。
    安次:“让我来演这个。没什么,不过如此。”
    安次撞碎玻璃,从高窗里滚出来,用力过猛,碰到摄影机。
    导演:“留神点儿,你这混蛋!”(打安次)

    21.另外一摄影棚里
    扮成浪人的安次与英俊的少年侠客厮斗,被从屋顶一剑砍下来,不小心额头撞到石头上。
    少年侠客:“安次,要紧吗?”
    安次额头肿起一个大包。
    导演(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根本不拍他的脸。快,拍下一组。”

    22.医院
    安次端着牛奶、蛋糕劝小夏吃。
    小夏:“出去,我讨厌你这种人!”
    安次:“你老不吃东西,对身子不好。大夫,护士,啊,对啦,还有阿银都在为你担心。”
    小夏:“多管闲事!”
    被小夏推开的碟子碰到安次额头肿起的包上。
    安次:“哎哟!”(嘴咝咝吸气)
    小夏(一惊):“很痛吗?”
    安次:“嘿嘿嘿,算不了什么。连这点伤都受不了就别拍电影啦。好啦,我回头再来。求求你,把这些都吃了吧。”(悄然离去)
    剩下小夏一人,久久地看着牛奶和蛋糕发呆。

    23.另一个外景拍摄现场
    安次从翻在地上的火焰熊熊的汽车里爬出来,几乎变成火人。泡沫灭火器对准他喷过去,安次被泡沫染得雪白。
    安次:“我早说过没关系,不过如此而已。”

    24.医院的走廊里
    缠满绷带的安次在等候着。小夏拎着提包,医生扶着她从诊室里走出来。安次迫不急待地、一瘸一拐地跑上前去。
    安次:“小夏,你真的全好啦?”
    小夏见到安次吃了一惊。
    医生微笑着:“你妻子已经没关系了,可你这做丈夫的伤可不轻呀。”
    小夏:“怎么搞的?”
    安次:“没什么,太好啦,真是太好啦。”
    安次的眼泪簌簌落下,向周围的人频频鞠躬。

    25.安次的房间
    小夏被安次推进房间,愣住了。崭新的大立柜、电冰箱、电视机、窗帘、电话等等堆满了屋子。洗手池边还摆着一台电炊灶。屋中央是一床罩着镶边被罩的大红被子。
    小夏:“……这是干什么呀?”
    安次:“买来的。有一半是分期付款。洗衣机明天到。”
    小夏在缠满绷带的安次和满屋子的电气用品之间打量着:“为了买洗衣机,你今天又去玩命了?”
    “哎,你怎么知道的?你都快成‘超人’啦。”
    “当然知道,看你这浑身上下的绷带!”
    安次发觉她第一次承认了他的存在,更加兴奋。
    “今天的便宜。一次五千元,一次八千元。不过明天的更多,就跳崖,一万元。”
    “啊?那么危险只给一万元?”
    “不过人家都夸我说,我挨打时身上总有一种哀愁。对啦,不是有场戏是从燃烧的汽车里爬出来吗?人都变成火人了,可不容易让人感觉到哀愁。结果我成功啦,一下子三万元。”
    “还什么‘哀愁’呢,脸一点儿也拍不上。”
    “能不能拍上倒没关系,能拍好电影就行。”
    小夏注视着充满自信的安次。她的目光能让人感觉到有一种微妙的变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接着银四郎走进来。
    “哎呀,阿银!”小夏情不自禁地喊出声,又慌忙扫了一眼安次的脸。安次象把小夏完全忘了似的又是拿坐垫,又是递烟灰碟,忙着招待银四郎。
    银四郎:“你这当爸爸的,干得真不错啊!”
    安次:“嘿嘿嘿。”
    银四郎:“真羡慕你们,对明天充满了希望。可我呢,一片漆黑。”
    安次:“出了什么事?”
    银四郎:“还不是朋子。那位天真烂漫的朋子小姐说什么:‘我真理解不了银四郎先生。’我打电话丢,她说心烦,不见我。搞得我一点儿情绪也没有,片子拍得也不顺。喂,小夏,你替我去见朋子一面怎么样?”
    小夏:“干吗要我去?”
    银四郎:“傻瓜,除了你谁还能理解我?你见到朋子,把我的伟大之处都好好向她说说。”
    安次:“小夏,真的,我也替阿银求你了。”
    小夏:“有你什么事?”
    安次:“怎么没有。为这事阿银情绪不高,电影没准要砸锅呢。”
    小夏低下头去。
    银四郎:“求求你了,只这一次。我是真心爱她,不是闹着玩。董事长也说,未来的大明星仓丘银四郎和关西实业界巨头的女儿、留学过美国的朋子是再般配不过了。求求你了。”

    26.某豪华饭店的游泳池边
    小夏找到了穿着游泳衣的朋子。
    朋子(喋喋不休地):“是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理解他了?那是他自己胡猜乱想。再说,到现在我还从未想过要去理解男人呢。”
    小夏(发呆地):“噢……”
    朋子:“大姐,你呢?”
    小夏:“我?说起来,我……”
    朋子(不待小夏说下去,朋子扑哧笑出声来):“哎,大姐,你没发现阿银的脑袋变秃了吗?”
    小夏:“秃了?”
    朋子:“我跟他开玩笑说,银四郎先生的头要是变秃了就好啦。他问为什么,我说那样别的女人就不会喜欢你啦。他说,好,我给你变成个大秃头。说着把头发一根一根薅下来,笑死人啦。”
    小夏不无嫉妒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新派姑娘:“反正阿银这个人,太单纯了,就象个大孩子。如果真要和他结婚,你得有思想准备。”
    这时,穿着时髦网球服的阿银抱着球拍走来。
    银四郎:“怎么样?谈好了吗?”
    “阿银,”朋子象撒娇的孩子似地喊叫起来。
    银四郎:“小夏,你把我的事都说给她听了?”
    小夏:“就算是吧。”
    朋子:“大姐跟我说了很多,我好象误解银四郎先生了。”
    银四郎:“噢,这可太好啦。那咱们走吧。我把你的网球服也买来了。”
    朋子:“走?可是……”
    银四郎:“没关系,小夏还有别的事。”
    小夏目送着得意洋洋的银四郎挽着朋子离去。

    27.银四郎寓所的房间里
    小夏用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银四郎不在。地板上到处扔着装方便面的塑料口袋。酒杯上蒙着一层尘土,里面还有喝剩的白兰地。空酒瓶倒在一边。报纸杂志堆在地上,让人无处下脚。
    小夏伏在床上不住地抽泣。少顷,小夏把钥匙放在床头柜土离去。

    28.安次的房间
    小夏抱着一大堆做晚饭用的东西回来。
    安次:“回来啦,阿银的事怎么样?”
    小夏:“……嗯……,俩人好象还可以。”说着在地上摊开东西。
    安次:“你要干什么?”
    小夏:“晚上给你做点好吃的。”
    “太好啦!”安次高兴极了,“让我来收拾。”
    安次抱着电气用品的包装箱走出去。小夏开始做饭,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电话铃响了,小夏拿起电话。是安次母亲从九州老家打来的。小夏局促地回答着,一边鞠躬一边放下听筒。小夏回过头去,发现安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神情紧张。
    小夏:“九州的妈妈打来的。”
    安次:“啊,糟了。”
    小夏:“你说过要带我回老家?电话里说大家都等急了。你怎么搞的?”
    安次:“阿银不是说过吗,让我明媒正娶……”
    小夏:“这和阿银有什么关系,是我们的事。”
    安次:“怎么没关系,阿银他……”
    小夏:“你真心要和我一起过,给这孩子当爸爸?那你得正式求婚才行呀。”
    安次:“我是个替身演员,收入也不多,我怎么好……”
    小夏:“你当然可以,你说呀……”
    安次:“那,请和我结婚吧!”
    小夏:“一点儿也不爽快。好,我答应啦。你可要好好待我,我有时也使性子。”
    安次:“……”
    小夏:“老家的人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吗?”
    安次:“算了吧,你提这个事干吗。”
    小夏:“真的,你可不能后悔!”
    小夏把头伏在席子上。

    29.吉田村火车站
    在小学鼓乐队轻快的乐曲声中,村长、站长、小学校长及许许多多村里的人等候在车站,欢迎安次和小夏的到来。
    走出车站的小夏见此情景,大吃一惊。
    安次向围拢过来的人发名片。上面印着“演员村冈安次”,小夏更惶惑了。
    车站前的广场上搭起了临时的台子。小夏的签名会已经准备就绪。“算了吧,我早就不红了。”小夏说着往后退。安次使劲往前拽她。“谁说的,还红嘛。”一边喊着,“喂,站好了,站好了。”人们顺从地站成一排,手里拿着签名用的彩纸。
    安次:“哎,这位老太太,你那游览地图的背面也能签名?去买张好点儿的纸来。好,进来进来。啊,你这家伙,”说着把一人从队伍中拉出去。
    小夏:“让他排着吧!”
    安次:“不行!这家伙以前尽说我的坏话。”
    小夏:“安次,他好不容易排到这儿……”
    安次:“少废话!我说话不算数怎么的!”
    小夏吓了一跳,众人也都吓得不敢出声。突然安次咧嘴笑了,用手挠挠头发。人群中一阵哄笑,接着响起了掌声。

    30.村子里
    一辆轻便卡车的车箱里摆着两把椅子,安次和小夏坐上车,绕村一周。安次兴奋地挥着手,小夏窘迫地涨红了脸。

    31.安次家门口
    附近的妇女们正忙着准备宴会。汽车停在门口。在安次哥哥的带领下,安次和小夏走进来。等候在门口的安次母亲一把抓住正要寒暄的小夏的手:“来,这边,”不容分说地把小夏拽了进来。

    32.佛堂
    安次、小夏、安次母亲并排坐在佛龛前。身后黑压压地挤满了亲戚朋友。
    母亲:“你爸爸要是活着该多高兴!”
    安次听了母亲的话,禁不住落下泪来。老太太们也都放声大哭。
    母亲:“他爹!安次有出息了,把媳妇也带回家来啦。安次呀,你爹到死都替你担心,怕你领回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精呢。”
    小夏向着佛龛,虔诚地双手合十。
    小夏:“爸爸,我是小夏,请你保佑我们生个好孩子。”
    小夏的话,也引得众人放声大哭起来。
    亲戚甲:“安次,好样儿的!娶了个这么了不起的媳妇回来。”
    亲戚乙:“是呀,这下当妈妈的可放心了。”
    小夏受到意想不到的接待,窘得涨红了脸,无意中碰上了安次母亲的视线,不觉一惊。
    安次母亲正紧紧盯着小夏的脸。

    33.洗澡间
    小夏正在给安次母亲搓背。
    母亲:“小夏家里怎么个态度?”
    小夏:“……”
    母亲:“小夏,你家里要是反对,你俩就逃跑吧。我给安次准备了一百万元钱,你俩可以跑到美国去。小夏,你喜欢安次什么地方?”
    小夏:“嗯,……他实在。”
    母亲:“实在?我家的安次倒是实在。小夏,我求求你,以后可不行干对不起安次的事呀!”
    小夏:“……?”
    母亲:“小夏,我不在乎,不管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反正安次不是那么有出息的人。我是姑娘也不会看上他的。”
    小夏:“……”
    母亲:“象安次这种男人,女人怎么会喜欢?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又没有什么出息。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哇。以后遇上什么事,你可多忍让着点,让让他啊。”
    小夏:“……”
    母亲:“要说呢,他只有一个长处,就是从小心眼好。他上中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在熊本住院,他每天来回走五个钟头去医院看我,给我擦身子。(擦泪)小夏,求求你,可别甩了他,我们全家都记着你的好处。”
    安次母亲把手放在席上,不住他俯下身去。
    母亲:“只求你这一件事,千万别离开他。”
    小夏也满脸流泪,抓起安母的手,“别说了,别说了,我一定好好照顾安次。”

    34.寝室
    空荡荡的客厅中央,铺着两床旧被。安次在装睡。小夏穿着浴衣走进来,跪坐在安次的枕边。她双手放在席子上,俯下身说:“我是个不懂事的女人,以后请多关照。”
    安次一惊,跳起来也跪坐下:“请多关照……”
    两人拥抱在一起,安次猛然停住,问:“孩子不要紧吧?”小夏搂着安次,在其耳边细语道:“阿银的脸是什么样我都想不起来了。女人真是无情!”

    35.电影厂
    在秋夭和煦的阳光下,小夏提着饭盒给安次送饭。走在久别的电影厂里,小夏的脸突然泛起一片红晕。孩子在腹中躁动,小夏禁不住高兴得喊出了声,脸上充满幸福的神情。
    小夏走进摄影室旁的化妆室。

    36.化妆室
    化妆室的笃子回过身来。
    笃子:“哎呀,这不是小夏吗?”
    小夏:“笃子,好久不见啦。”
    笃子:“今天怎么来了?”
    小夏:“我来给安次送饭。”
    笃子:“哎,你真的要结婚?”
    小夏:“嗯,给你这个,(把婚礼请帖递过去)是下一周。一定来啊。”
    笃子(接过请帖):“我看你还是别结婚了。”
    小夏:“为什么?”
    笃子:“你这孩子不是安次的吧?”
    小夏:“他说不在乎。”
    笃子:“那只是嘴上说说,心里还能不在乎?男人呀。(放低声音)特别是配角儿,好人不多!”
    小夏(强笑着):“到那时候再说吧!再见。”
    笃子:“他要是不后悔,当然再好不过了。”

    37.替身演员的房间里
    安次等打开小夏送来的饭盒。
    安次:“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没想到小夏有这么高的手艺吧?你看,这地方还用锡纸垫上了,不串味。想得多周到。喂,你们别不好意思,小夏可没有那么多穷讲究。来,小夏,给他们倒茶。”
    实:“还是那么漂亮。”
    雄二:“我以为我们这号人说不上话呢。”
    安次:“到那天阿银当司仪,阿实和雄二在门口接待人。噢,对啦,阿留,赠送礼品的仪式……”
    留:“这,这个,(不好意思)是我老婆让我拿来的……”
    小夏:“哎哟,这是岩田产的腰带。”
    留:“这是个吉样东西。”
    小夏:“谢谢。”
    大家一起拍手。这时广播响了:“‘新选组’下午的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演员、工作人员到七号摄影棚去。”
    众人动身离去。安次临出门时在小夏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小夏也幸福地笑了。无意中,小夏看见安次化妆的镜子上贴着她初登影坛时主演的《幻女》的剧照。

    38.摄影棚里
    小夏离开安次的房间,走进摄影棚。摄影棚大得象座体育馆,里面放着滚楼梯那场戏用的楼梯等布景。昏暗中,她看见角落里蹲着一个无精打采的人,是银四郎。
    小夏:“阿银,你怎么在这儿?”
    银四郎:“真是稀客。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参观?”
    小夏:“给安次送饭。”
    银四郎:“怎么样,听说你俩过得不错?”
    小夏:“嗯。”
    银四郎:“安次告诉我下星期举行结婚典礼。看见安次得意的样子,我真忍不住要揍他。我倒好,和朋子也分手了。”
    小夏不无同情地听着。
    银四郎:“结婚典礼的规矩都听说了?那天我给你们主婚。”
    小夏:“规矩?”
    银四郎:“新郎新娘入场,互相敬礼,然后……,然后是交换戒指。来,伸出手来,正合适。”
    小夏的无名指上钻石戒指闪闪发光。
    小夏:“……哎,这是怎么回事?”
    银四郎:“戒指,新郎给新娘的。”
    小夏:“别逗我了。”
    银四郎:“逗你干什么。这个,三十万!小夏,和我结婚吧!”
    小夏大惊,久久不语,内心在动摇。
    银四郎突然把小夏抱住。少顷,小夏挣脱开,慢慢地摘下戒指,还给银四郎。
    小夏:“我去安次老家,见到他妈妈和兄弟们,都是好人呢。象我这样的人,他们还一口一个‘好媳妇’、‘好媳妇’的。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银四郎悻悻地走开。黑暗中隐隐传来安次的声音:“我永远永远爱着你。哪怕你已经不再爱我。”这是同银四郎合拍的《幻女》中银四郎的台词。
    小夏无限激动。“你还记得?连台词都……你在哪儿,在哪儿?”
    安次出现在楼梯上。两人紧紧拥抱,接吻。同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二人大吃一惊,转过身来。
    化作婚礼的场面。二人穿着洁白的结婚礼服。
    安次和小夏处在掌声和烛光中,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在婚礼进行曲的乐声中走下楼梯。

    39.安次和小夏公寓门口
    婚礼结束后。留、太、雄二、实护送安次和小夏回家。
    下车后,众人抬着小夏兴高采烈地走上楼梯,把他们两人送进室内。

    40.安次和小夏的公寓
    众人围着安次、小夏欢闹。
    “婚礼举行得不错。”
    “恭喜恭喜。”
    银四郎走进来大喊大叫:“我不在,你们就这么高兴。”
    众人实在看不下去,走来相劝。
    银四郎把众人赶走,大哭。
    银四郎用剪刀剪从前送给朋子的礼物。
    “多叫人窝心呢,安次,你也是吧?”
    “是窝心啊。”
    “那你也剪。”
    小夏呆呆地看着他们。

    41.电影厂
    突然传来银四郎失踪的消息。他早晨还在,后来穿着拍电影的衣服就走了。汽车也不见了。
    橘一伙人幸灾乐祸。其他工作人员也骂声不绝。留、雄二、太、实等惊慌地东奔西跑,到处寻找。
    雄二在门旁拨公共电话。

    42.安次和小夏的新家
    安次握着听筒,脸色突然大变。小夏问:“出什么事了?”安次顾不上回答,飞跑出去。

    43.安次住所外景
    安次从楼里跑出来,跨上自行车,猛蹬。

    44.京都的街道(电影厂附近)
    留、雄二、实、太在餐馆、咖啡馆、麻将铺里到处寻找银四郎。

    45.弹子房
    安次在寻找银四郎。

    46.网球场
    骑车飞奔而来的安次,寻找银四郎,不见。
    一回头,发现在不远的一家工厂废墟的入口处停着银四郎的奔驰车。安次走进工厂废墟。

    47.工厂废墟中
    安次走上二楼。一间房门处挂着一块布帘,上写:“禁止入内,仓丘银四郎长眠于此。”安次撩开布帘,惊恐万分。银四郎穿着戏装,吊在半空。安次忙扑上去,一看是时装模特儿。
    银四郎颓唐地坐在杂乱的时装模特儿当中。
    安次:“阿银,你怎么在这儿……”
    银四郎:“片子拍得不顺心。彻底被橘演的角色给压过去啦。明年的挂历也换成了橘。要是楼梯那场戏能拍,还能跟他较量一番……”
    银四郎陷入自言自语的幻境(边做动作):“我领着人砸开门,冲进浪人武士秘密开会的池田屋。他们跑上楼去,我跟上,在楼梯上砍倒四个。冲上楼梯,和最后一个人拔刀对峙,转身,换位,我斜着一刀砍下去。他把含在嘴里的血吐在我脸上。我满脸鲜血,近镜头特写。他往后退。嗵,嗵,从楼梯上倒裁下来。特写。”
    恢复常态,对安次说:“怎么样?多有气派!”
    安次听呆了:“阿银,让我来演!”说毕,返身跑走。

    48.摄影棚。
    工作人员正在拆除楼梯。安次跑出来。对导演表示要演滚楼梯那场戏。众人听后雀跃。

    49.安次和小夏的家(夜)
    保险公司的推销员敲门。开门的小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留等人也来了。
    留:“安次要演滚楼梯那场戏,都传开啦。”
    小夏(大惊):“啊!就是那个楼梯?!”(小夏想起了在电影厂看到的那个巨大的楼梯)
    这时安次晃晃悠悠地走进来,小夏把众人打发走,对安次说:“安次,你千万别千那种傻事。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有什么难办的?我们这号人,本来活着就多余……”
    嘴上虽这么说,安次心里也在后悔。但事到如今,由不得他退身了。他只好借酒解忧,但醉态中透着悲伤。
    小夏:“你说不愿意不就完了,现在也不晚!”
    安次:“完得了吗?公司里没有不知道的。经理、导演都握着我的手,给我斟酒,哭着跟我说:‘蒲田精神犹存。’我现在能说不干吗?”
    小夏:“我马上给阿银打电话,求求他。”
    安次:“混蛋,你敢!看我不宰了你。谁是你男人?是阿银,还是我?不相信自己男人,反倒相信阿银。不愿意过,你给我滚!”
    喝醉的安次喊出心底的声音。小夏木然。

    50.电影厂
    突击完成的楼梯布景。众人围着安次大加奉承。橘一伙显得无精打采。橘凶狠的目光落在身旁一个同伙身上。
    橘(吼):“去!告诉武打设计,给我设计一场比滚楼梯更惊险的动作!”
    周围的人吓得浑身颤抖。

    51.电影厂门口
    安次见银四郎正要上车,忙跑上前:“阿银!”
    银四郎(冷冷):“你干得好哇,到底把我搞成了个杀人犯……”没说完就乘车而去。
    这是银四郎的良心受到了谴责?还是对安次的嫉妒?也许都不是,而是一种将要杀人的恐惧。
    安次呆呆地,目送银四郎远去。

    52.安次和小夏的家
    醉醺醺的安次领着一大群保险公司的人回到家。愤怒的小夏将来人统统赶走。喝醉的安次把火都发泄在小夏身上。
    小夏:“你跟我提阿银干什么?”
    安次:“阿银这儿天对我冷淡极了,我什么地方惹着他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给他接下来了。今天,他瞅了我一眼就溜了。眼看着明天就要实拍了,这样搞我能拍好吗?要是演得不协调,往下滚的时候,一犹豫就全完了。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为什么十年来让阿银这小子又打又踢。”
    小夏看着发狂的安次,胆怯了。安次肆无忌惮地骂人,对小夏的菜乱挑毛病,竟给了小夏一脚。
    小夏:“你别踢我肚子,这是我的孩子。”
    安次:“屁!”
    小夏:“你跟我发什么火?你让我怎么办?”
    安次:“我怎么知道,我干八辈子也还是个三流演员。”
    小夏:“我快生孩子,你倒说起这些来了。早知这样,你当初何必把我留下?”
    安次:“我是三流演员,大明星让我干的事我敢不点头哈腰地应承?让我跳楼,我就得跳;让我钻火海,我就得钻。挣个三千五千的!”
    小夏:“那你说我怎么办?怎么办?!”
    两人激烈地争吵。安次跑出房间。

    53.安次和小夏住处的楼梯
    小夏走近伫立在那里的安次。
    小夏:“为我你受了不少委屈,都怪我……”
    安次转身欲走。小夏追上去:“今晚你回来吗?我等着你。千万不要在外边过夜,也许今晚我就要生了。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我想要个孩子,女人总是……。我喜欢现在这个家,你打我、踢我,我都不愿意失掉它!”
    安次偷偷抹掉眼泪,跑了。小夏呆呆地自言自语道:“终于完了。我们俩……”

    54.电影厂
    滚楼梯一场戏实拍的当天。电彤厂里停着警车和救护车。其他电影公司的要人也陆陆续续到达。

    55.摄影棚
    土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做拍摄准备工作。拍摄这种无法“重来”的镜头,无论谁都格外小心。摄影师在反复检查胶卷,负责照明、音响效果的人也在忙碌。制片人和广告科的人正忙于接待各处的要人。导演问:“安次呢?”副导演:“刚才进来了。”

    56.替身演员的房间
    安次一个人正默默地化妆。

    57.安次家
    小夏准备住院的用品,将和这里的一切告别。

    58.替身演员的房间
    安次化妆完毕。这时有人送香奠来了。封好的纸袋都是钱。按电影厂里的惯例,替身演员拍一场冒险的戏之前,同事、熟人都要以这种方式送钱。而一旦出事,作为回报,安次的巨额保险金也得分摊到每个送钱人的名下。安次扫了一眼一个个封好的纸袋,自语道:“有这些钱,小夏的住院费就不愁了。人寿保险还要分她一千万元……”
    阿留等人走进来,紧张得脸都变了颜色。副导演走进来,是来迎接他的,安次站起身。

    59.安次家外景
    小夏拎着东西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60.摄影棚
    安次在对摄影准备工作横加挑剔,大发脾气。其他人在解释,劝解。
    “嘿,让我死得雄壮一点儿。我可不是大明星。除了象狗一样死掉,还有什么别的死法?”
    安次(目中无人地):“阿银,火!”说着把烟凑过去。“你他妈的别装蒜!”银四郎打了安次一拳。安次笑了笑:“对!阿银,这才象你。……喂,等我吃过饭再实拍吧。我得想想怎么个死法。”

    61.医院走廊(傍晚)
    小夏正在打电话:“我是村冈安次家里的……,楼梯那场戏……什么?推迟到晚饭后了?谢谢。”

    62.病房(傍晚)
    外面下起了雪。小夏揉着肚子自言自语道:“你想出来吗?还得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吧,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说着穿好衣服。

    63.替身演员的房间(夜)
    安次把吃剩的饭放在一边:“吃得太多了,可要呕出来……”

    64.京都的街道(夜)
    小夏走出医院,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沿着铁轨旁边的小路,向电影厂急行。

    65.摄影棚
    安次走进摄影棚。演员、职员、参观的人都默默地迎上前来。

    66.电影厂正门
    小夏走来,久久地看着停在雪地里的警车、救护车上闪闪的灯光。

    67.摄影棚(夜)
    各处响起了摄影准备“OK”的喊声。实拍就要开始了。
    熊熊的烈火燃起来。
    大门被砸开,新选组的武士蜂拥而入。银四郎一马当先。银四郎在楼梯下砍倒二、三名浪人,一步步地向站在楼梯顶端的安次逼去。

    68.电影厂正门前
    小夏屏住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实拍”的红色信号灯。

    69.摄影棚(夜)
    银四郎挥刀向安次劈去。安次头朝下栽了下去。众人紧张地屏住呼吸。
    倒在地上的安次缓缓地欠起身,戏还在继续。安次的嘴角流着血,沿着楼梯往上爬。众人屏息注视着安次的动作。突然,银四郎边哭边喊起来:“好样儿的,安次,爬上来!你是舍生忘死勤王的武士,不会轻易死的。摄影机,用近镜头,特写!出了错我宰了你们!爬上来!安次,爬到这儿来。”
    阿留等人在哭。导演、职员们在哭。
    安次往上爬了一半,用尽力气:“阿银,好气派……!”话音未落,头一沉,从楼梯上滑下去。

    70.电影分厂正门前(夜)
    “正在实拍”的信号灯灭了。小夏喊:“安次!”随后晕倒在地。

    71.病房里
    一片黑暗中传来婴儿的哭声,随着哭声,银幕上出现小夏紧闭双眼的面容。
    小夏:“孩子在哭,……总算生出来了。谁在喊我。是安次!是他?他还活着?不,我不能睁开眼睛,他要是不在我身边,我可怎么办……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了……不,我要睁开眼睛……”
    小夏睁开眼睛,满身绷带的安次抱着孩子站在身旁。
    小夏(惊喜地):“安次!……”
    安次:“小夏,是女孩!和你一样要强的女孩,不象我,也不象阿银,和你一模一样!”
    小夏:“安次!……”
    安次:“今后咱们好好过。你,孩子,还有我。”
    小夏(抽泣):“……嗯,嗯。”频频点头。
    小夏的脸,定格,随即化出。

    小夏微笑着站起来。掌声四起。主要演员围上来。摄影机不断后退。工作人员鼓着掌围上来,庆祝一部新电影的诞生。定格。
    音乐骤起。字幕。完。

    (全剧终)

    注释:
    注1:1863年反对明治维新的武士组织起来的维持地方治安、取缔进行维新的地下活动的地方武装。
    注2:坂本龙马:明治维新的志士,武士出身。
    注3:反对明治维新的武士,曾参与组织新选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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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卫二
    高峰秀子在自传里曾详细写过她见闻的松竹从蒲田到大船的搬迁过程,也就是1936年1月,那年她不过12岁,还算是童星(自传里高峰秀子提及从蒲田搬到大船制片厂的时间是1934年前后,大概分批?)。高峰秀子是这样说的:

    焚烧胶卷的情景,使制片厂的人们停下了脚步,不知是谁开口唱了起来:

    “梦幻之都啊,电影之城,我们的蒲田……”

    一人唱百人随,于是大家一起唱起了《松竹之歌》。今天,电影事业已变成一种冷冰冰的企业和组织,所以现在的电影工作者对这种情景恐怕很难理解了。

    “我们乘坐五十辆包租汽车和二十辆大型轿车,离开了蒲田制片厂,向松竹大船制片厂进发。”……

    不过1937年,她就到了东宝,所以后来黑泽明自传里她又出现在了面试三船敏郎的一章里,其实她还是坐在最边上的主考官之一,当时她只有22岁。

    当时松竹做出这一举动是为了适应无声片到有声片的转换过度,所以蒲田和大船是松竹历史上两个有特殊纪念价值的地方(其实还有个京都制片厂)。

    吸引本人开始松竹这一话题的兴趣可能还是来自之前小斑在豆瓣上写《明明》的一篇评论,她说自己听出了片中松竹的开场音乐,并且认为区雪儿有模仿照搬深作欣二《黑玫瑰公寓》的嫌疑(抄袭这个词去年都被用滥了,这里略去)。对于此类纯影迷的评论说法一向大感兴趣,毕竟这比周围一片喊“烂片”两个字的评论要强上太多。当时甚至动了看后现代MV奇电影《明明》的心,就想,那我能不能听出松竹片头富士山云海的画外音了,也许可以吧,不过想来想去都没下决心去浪费那些时间。

    我的第一个考证是深作那部作品是松竹的么,一查,的确是。后面的就完全信过正在“流水线地复习三十年前日本电影”的小斑说法了。

    1986年,山田洋次执导《电影天地》则是作为松竹大船制片厂五十周年纪念,片中以松竹旧片厂蒲田制片厂为背景,描写当年松竹旗下年青导演不怕失败的冒险精神及创作热情,戏中可见以小津安二郎、岛津保次郎、齐藤寅二郎、田中绢代等人为蓝本塑造的角色。

    往前四年,作为纪念松竹蒲田制片厂,1982年深作欣二导演的《蒲田进行曲》在中国可谓颇有人缘。80年代到90初期是中国和日本关系的蜜月期,带有政治意味的合拍兴起,大量日本电影被引进并加以配音,比如《蒲田进行曲》就是由上海电影制片厂配音,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片中松坂庆子的露点戏被删。

    去年的杭州日本电影展,想着选哪一部当作终结“未曾见过银幕上的日本电影”比较好,本就想奔着深作欣二的名头去看《蒲田进行曲》,结果被无良影院放鸽子,之后接连错失《北之零年》等,可谓失意。

    当年的《蒲田进行曲》或许是被当成搞笑喜剧来看,要看到背后蒲田制片厂的一层含义估计远不如现在条件这么便利。那时候文化饥渴是普遍现象,什么电影被抓来都是好片(现在要再放几遍估计也没人看)——尤其是越来越被批判的电影院配音,只能永远处于过去时并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戏中套上戏中戏并不少见,《蒲田进行曲》里的三人关系、所谓爱情也可喧闹得近乎折腾,过气明星和跑龙套的都特别难以叫人喜欢。不过感情的亮化倒是应了片头告诉人们的电影制片厂如何把“虚假的爱变成真正的爱”,反过来,楚楚可怜的小夏则被当成日本女性的典型化身,不过当时如果真把松坂庆子的露点戏放进去估计更有说服力。

    发觉见过松坂庆子的出演中几乎没有不露的戏,《火宅之人》到《死之棘》,名为坦荡荡,那是只能看删减版的中国观众所无法理解的风情——不过得以一见她容貌本身已足够满足(正如其他80年代的日本女影星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另外更直观的说,当初杨凡的《桃色》,鄙人就是冲着有她出现才去观看,不然是不太受得了杨凡那种闷骚做作,似乎故去的黄霑老先生也这么讲过。题外话,之前看书讲到崔洋一导演一节,说到日本很多大牌明星都是韩裔日本人,举例之松田优作、山口百惠,再有就是松坂庆子了。

    不过每当片中龙套们出现时总得不可错过地盯认上很久,怎么都没有找出年轻的千叶真一和真田广之,眼拙果然不是自嘲的——似乎要买到D9碟看花絮才可知晓。

    片中的制片厂写的是作为时代剧拍摄排头兵的东映公司京都制片厂,不过片头的内容已经说明这是和纪念松竹菩蒲田有关,另一个更简单直接的办法是注意片头出现大量黑白剧照,田中绢代等人赫然在上,见证一个时代的过去。

    重现那样的时光是不可能了,即便日本电影在去年市场占有上第一次超过外来片。山田洋次称日本电影要恢复元气再创旧有辉煌至少还得30年,这实在太遥远了,所以,那一天还是说再见吧。2000年6月,大船制片厂在经过60多年的历史之后也完全正式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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