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演:伊莎贝尔·于佩尔安妮·吉拉尔多伯努瓦·马吉梅尔苏珊娜·洛塔尔乌多·萨梅尔安娜·西加勒维奇CorneliaKöndgenThomasWeinhappel格奥尔格·弗里德里希PhilippHeissWilliamMangRudolfMelicharMichaelSchottenbergGabrieleSchuchter迪特尔·贝尔讷AnnemarieSchleinzerLilianaNelska薇薇安·巴奇杰尔蒂·德拉斯尔史黛芬妮·迪亚布卓NoamM
类型:剧情爱情惊悚情色导演:迈克尔·哈内克 状态:正片 年份:2001 地区:其它 语言:法语 豆瓣:7.5分热度:200 ℃ 时间:2024-06-11 17:3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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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教师》是一部令人心悸憾人心魂的电影。由迈克尔·哈内克导演,原作者是诺奖得主艾尔芙蕾德·耶利内克,主演伊莎贝尔·于佩尔。简直是一场接近完美的结合。
年届四十的维也纳钢琴教授艾莉嘉长期与专横的母亲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母亲用爱的名义限制她的自由,不许她晚归不许她买式样稍微出格的衣物,用电话监视她的行踪,一切都在母亲的控制之下。就这样,没有爱情没有男人没有生命的热力,每天一成不变地与母亲就餐甚至同睡一张床,演出时也有母亲陪同。这简直要让人颠狂,她也恼火母亲的无处不在,甚至母女发生过激烈打斗,却仍只能囿于在这个残缺畸形的家。
作为一个社会人,她有符合她高贵职业的淡定与内敛的气质,盘发,着黑、白、灰的衣裳,她的脸几乎没有表情,抿着嘴,头微微昂着,露出长长的颈项。她内心骄傲,睥睨一切,待学生严苛。看上去是个中规中矩的教师,清心寡欲。
而下班后,她会神情自若地去色情录像厅,视男人们打量的眼光不顾。她会捡起别人污秽的纸巾放鼻子底下嗅,同样的面无表情。她会偷 窥情侣做爱,被人发现后仓惶逃走。她会躲在浴室里用刀片自残,然后娴熟自若地冲洗干净血污。她借种种变态行为来渲泻长久压抑的性欲。如果没有学生华德的追求,或许也算找到了自已的方式来平衡身体的欲望。
华特是个健康而精力充沛的年青人,他爱上了艾莉嘉。艾莉嘉越冷漠,他越有征服欲。他点燃了她,打破了她固有的平衡,表面一如止水的她原来有得是毁灭一切的激情。
起先她仍冷漠地拒绝,但华德在演奏会上宽慰她的学生令她妒火中烧,将碎玻璃装进学生的衣袋里,毁了她的手。那一刻华德意识到是她所为,也意识到她其实对他怀有强烈的爱欲。在卫生间找着她时,她替他口交,却不许他渲泻。她控制着他。她开始着有颜色的衣物,柠檬黄、铁锈红令她柔和。然后,她郑而重之的写了封信给华特,她把她最隐密的性幻想全部诉于华特,她说有好几年希望有人重力打她,在母亲的隔壁绑了她,与她粗暴地作爱。在她的理念里,或许这就是爱。然而华特鄙弃了她的病态。陷入泥淖中的她,开始茫然无措,她屈辱地向华特投降,想顺从他的方式,却不能,总是挫败。业已扭曲的她已丧失爱与性的能力。后来屡屡刺激却无法释放的华特,冲进她家以她信上的方式强暴了她。当她幻想成真时,却并没有快感,只有叫人痛不欲生的伤害。华特临走前说:爱情其实算不了什么。爱在此时也消殆已尽吧。只是年青的视爱情为游戏的华特可转眼就忘了她,而在她,是全盘皆输,彻底崩溃。
身心被严重摧残践踏的她仍回到母亲身边,最后只能向一个不断伤害自己的亲人索爱,看着叫人伤心不已。
演奏会再次遇见华特,他仍愉悦而轻松地向她招呼。她脸上尚有淤痕,她转身,抽了刀,向自己的肩部刺去,一朵血花残忍而美丽地盛开。收好刀子,她仍面无表情地向大街上走去。外面黑夜弥漫。
艾莉嘉的扮演者伊沙贝尔的表演当得上震撼人心。她几乎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却能精细地传达出急管繁弦的内心世界。僵硬的手、微微牵动的唇角、眼神的细微变化、局促不安的脸,她的世界一分为二,光明与阴暗,优雅与猥琐,漠然与激情,安宁与喧哗都在这张不表情的脸里。无为胜有为,克制的力量摧枯拉朽。
惠新社 马冰洁
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她是奥地利著名的左翼和女权主义作家,她的作品因热衷于揭露人性的病态扭曲而饱受争议,既受到保守派的批评,又在女性主义内部引起激烈争议。耶利内克的身影活跃在文学界、政界和社会运动中,她的个人风采如同她的作品一样风格鲜明。
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
《钢琴教师》是耶利内克带有自传性质的作品,2001年迈克尔·哈内克在完全尊重小说原作的基础上,以影像的形式将其搬上银幕,真实地向我们展现了女人在男权社会的残酷处境,无论小说还是电影都是当之无愧的杰作。
迈克尔·哈内克《钢琴教师》电影海报
01
母亲对艾丽卡的压迫
电影中女主角艾丽卡是耶利内克的化身。影片中的母亲从小把艾丽卡当作音乐天才培养,艾丽卡所有的时间都要用来演奏钢琴,母亲操办除了钢琴演奏之外的所有事情,年近40的艾丽卡与母亲睡在一张床上,每天穿着的衣服、回家时间都要受到母亲的管控。母亲在艾丽卡周围竖起了重重栅栏,男性、朋友都不被允许进入这个领地,艾丽卡从不被允许与弹奏音乐无关的外界打交道。
艾丽卡与母亲为买新衣服大打出手
波伏娃曾经表述过,对于母亲来说,孩子既是他者又是一个第二自我。母亲对女儿能够享受到那种男人在女人面前享受到的绝对优越的快感。艾丽卡的母亲是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所描写的被虐狂母亲的典型,她是男权社会的受害者,她自己无法摆脱客体的处境,她便想把女儿也拉入内在性的深渊,让女儿和她一起受苦。年老的母亲又会对年轻的女儿产生嫉妒和仇恨心,因为与自己的悲苦命运比起来,女儿还有可能出去与情人寻欢作乐,于是她就想把她锁在家里,监视她,不允许她与男性来往,不许她穿着打扮,嘲笑和羞辱她,母亲想把生活的积怨全部洒向女儿。
身为母亲严格管教下的孩子,“性”当然是一个禁区。性器官发育成熟的艾丽卡从来不被允许结交男朋友,小说中描写母亲不允许女儿自慰,艾丽卡的身体是被隐藏被忽视的,她从来没有抚摸过自己的身体。弗洛伊德认为力比多可以升华为艺术创作的冲动,由于艾丽卡的力比多长期处于压抑之中,无法转换为艺术创作的动力,这也是艾丽卡为什么没有能够在音乐方面获得更大成就的原因。
但越是压制肉体,对肉欲的好奇、渴望就会越强烈和扭曲。艾丽卡会偷偷摸摸观看成人色情表演,她像男人一样看那些女郎的身体,但她从来不摸,只观看。她通过观看别人的身体来想象自己的身体,她会跑到停车场偷看偷听野合的男女性交时的动作和声音。“她只能观看。她是自己的禁忌,没有手的触摸。”(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钢琴教师》)艾丽卡随身携带刀片,她经常用刀片割自己的私处,这样既满足了她受虐的冲动又获得了性快感。
影片中表现艾丽卡光顾色情小店的情景
小说中还描写到,艾丽卡儿时和母亲、外祖母生活在乡下。表哥暑期来到乡下游玩,他可以自由地和姑娘们玩笑,在田野间奔跑,在湖水里游泳,而艾丽卡只能被关在楼上的房间里弹钢琴。艾丽卡的行为处处受到束缚,但艾丽卡从小主体性就非常强,她常常故意弹错音符,故意把音乐弄出大的声音骚扰周边的邻居,以此来表达她沉默的反抗。母亲不允许她穿着漂亮的衣服,总是反复告诫她长得不漂亮,艾丽卡看到小伙伴穿着新的漂亮衣服时,会偷走同伴的衣服,悄悄用剪刀剪烂它,她用这种不道德的“破坏欲”表达自己的反抗。
02
激烈的音乐竞争制度对艾丽卡的压迫
影片中表现了一段音乐考试的情景,一个女生关上门后泣不成声,学生们一窝蜂堵在门口等成绩。这些反映了维也纳作为音乐之都的激烈竞争情况。
女学生安娜是艾丽卡年轻时的缩影,安娜的母亲像艾丽卡的母亲一样对安娜寄予厚望,安娜总是畏畏缩缩地低着头,每天至少要练琴8小时,在室内音乐会彩排现场紧张得腹泻,不敢登台表演,这反映了激烈的竞争制度对人造成的病态扭曲。
女学生安娜和安娜母亲
艾丽卡乡下人出身,家庭拮据,这从影片开头母亲责备艾丽卡花钱买一件打折的衣服就可以看出,艾丽卡最后能够成为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教授,可见她承受了多么严酷的竞争压力。弹奏钢琴已经耗尽了艾丽卡的全部精力,她的生活除了弹钢琴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今她的音乐演奏生涯也不会有起色了,她将永远做一名职业的音乐教师。
影片开头以三段钢琴演奏展现了艾丽卡的工作状态,在艾丽卡所带的学生里很少有对音乐真正感兴趣的人,他们大部分是在父母的要求下勉强学习这门弹钢琴的才艺,鲜有学生能够真正深入贝多芬、巴赫的精神世界。艾丽卡靠在窗边,眼神无望地看向窗外,听着学生演奏自己永远理解不了的巴赫;在私人教学的间隙,艾丽卡吃一块三明治裹腹,紧接着开始上下一堂课,每天就这样周而复始。艾丽卡的生活里没有欢乐和激情,充满着乏味和死寂,她的身上散发着霉味,只能静静地等待生命的死亡。艾丽卡的人生是激烈的竞争制度的牺牲品。
但是即便受到母亲的高压管制和男权社会激烈的竞争制度的重重压迫,艾丽卡仍然顶住了种种压力,成为了一个主体性非常强的女性。艾丽卡可以凭自己过硬的专业能力在维也纳养活自己和母亲,不依靠任何一个男人,也没有亲戚和朋友的帮助。她走起路来总是高高地昂起头、目光坚定,从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
从艾丽卡的教学中还可以看出,艾丽卡对古典音乐背后的精神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比如她在指导安娜弹奏舒伯特的《冬之旅》组曲时,乐曲唱道:“这又如何?他们曾经尽兴”艾丽卡说:“正是讽刺自满的资产阶级的固执……”哈内克在电影配乐中选取了舒伯特《冬之旅》组曲第17节《村庄》和20节《路标》表现艾丽卡的精神世界。
艾丽卡与男权社会常见的女客体截然不同,她有着极强的主体性,她所面临的问题在于“性主体性”。在男权社会中,女性被置于客体的处境中,她们即使有主体的欲望,但在性交中往往被当作性客体对待,她们的身体被情欲化和色情化。艾丽卡想建立“性主体性”,这尤为突出地体现在她与瓦尔特的四次性博弈中。哈内克通过这四次性博弈生动地为我们展现了“何为性政治”。
20岁的男大学生瓦尔特金发碧眼,家境富绰,颇有音乐天分,在一次室内演奏会上,听到艾丽卡弹钢琴后开始狂热追求艾丽卡。瓦尔特是男权社会成功的男主体,他喜爱美国作家诺曼·梅勒的作品,而梅勒小说中的男主角恰恰是维护性等级制度和男性特权的极端代表。虽然瓦尔特的确仰慕艾丽卡的音乐才能,但他对艾丽卡的爱里主要还是轻浮的肉欲。他想趁艾丽卡风韵犹存时抓紧时间享受肉体的欢愉,等艾丽卡到手后再迅速转向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孩。瓦尔特还认为,艾丽卡只有精神生活,没有享受过尘世的快乐,他将帮助艾丽卡追回逝去的时间,他要把艾丽卡带到尘世享乐。“我们要追回逝去的时间……我们都是血肉之躯……”艾丽卡内心深处一直渴望有一个男人能够走进他的心灵。瓦尔特高大俊朗的外表,不俗的音乐才能使得艾丽卡也深深爱上了这个眼前的男学生。
凯特·米丽特在《性政治》一书中指出,在男权社会下,男人在社会生活扮演支配性角色,女人扮演顺从者角色。这同样体现在性行为中,男人在性行为中是攻击者,女人则要顺从地服务于男人,性交姿势往往展现了两性在性行为中的主客体角色。两性在性行为中的主/被动角色是男权社会用来规范女性的一种更隐秘的权力机制。艾丽卡激进之处在于,她不愿意被当做性客体,她想在性行为中与男性获得平等地位,她想在性交中获得性主体性。我将以四个场景展现艾丽卡与瓦尔特的四次“性博弈”。
03
艾丽卡与瓦尔特的四场性博弈
(1)厕所
① 瓦尔特看到猎物即将到手,迫不及待地亲吻、抚摸艾丽卡
② 艾丽卡一反常态地叫停了瓦尔特,自己掏出瓦尔特的阳具帮他手淫。
【我初看这段情节时,内心很惶惑,我以为艾丽卡很病态。因为我们通常在电影中看到的都是男人抚摸女性的胸部,男人用下体挤压女性。实际上,艾丽卡的这种行为恰恰是要在性中扮演本来留给男人的攻击性角色】
③ 瓦尔特按捺不住性冲动,又想把艾丽卡压在身下,往艾丽卡体内射精
④ 艾丽卡一把推开他说道:“如果你不停手,我就走。”瓦尔特服从命令,艾丽卡继续帮瓦尔特手淫。艾丽卡在性中仍然是占据上风的。
⑤ 在艾丽卡帮助瓦尔特快达到高潮时,艾丽卡突然停止了动作,她告诉瓦尔特:“现在我不想碰它……我会写下我的欲望,以及你应该做的。”当艾丽卡说出“现在我不想碰它(阳具)”并对男人发号施令时,相当惊世骇俗,以往这样的行为都是男人施加给女人的。
⑥ 瓦尔特对此的回应是:“你的行为病态……你应该知道对待男人,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这里借瓦尔特之口道出了男权社会性的实质,女人要顺从、服务于男人。
⑦ 艾丽卡警告瓦尔特:“如果你不服从,我不再见你。”瓦尔特在强烈肉欲的驱使下,听从了艾丽卡的命令。艾丽卡以一种报复性的方式:打开厕所门,瓦尔特裸露着阳具笔直地站在厕所门口。小说中描写厕所门正对着楼道,随时都可能有人闯进来。艾丽卡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告诉瓦尔特:“现在你可以收起它。你将通过书信收到我的命令。”
在厕所这一幕中,艾丽卡(女人)在性中对男人发号施令,在性中成功地扮演了主动者角色。
(2)艾丽卡家中
从这一幕,可以看到艾丽卡的着装已经发生了变化,艾丽卡开始穿起了暖色调的衣服,散着一头卷发,头上戴了一顶红帽子,面部用化妆品精心修饰过。艾丽卡在这一幕中通过信件向瓦尔特说出了内心强烈的受虐欲望,艾丽卡想和瓦尔特尝试一段虐恋性爱,她的这封信这样写:
“如果我哀求,请你绑紧些,起码再扣皮带两三个洞,越紧越好”
“然后用我预备好的旧丝袜,塞进我的口,令我不能发声”
“接下来请把我的眼蒙上,坐在我上面,拳打我腹部,令我伸出舌头,舔你屁股”
“如果我反抗你的命令,请打我”
“问我为何不向母亲求救,为何不反抗,令我觉得自己完全无助”
所谓虐恋(sadomasochism),是一种将性快感与痛感联系在一起的性活动,即通过痛感获得性快感的性活动。这里的痛苦既包括肉体痛苦(受鞭打等产生的痛苦)也包括精神痛苦(羞辱、折磨等)。艾丽卡是虐恋行为中受虐的一方,这封信传达了虐恋的核心特征:1.自愿。艾丽卡要与瓦尔特缔结一段虐恋关系,首先要征求瓦尔特的同意。现代形式的虐恋行为是双方的自愿行为,一旦有一人不是自愿的,关系的性质就改变了,它将是施暴者与受害者的关系。2.双方在性行为之前就角色扮演、情节场景、活动内容做好约定。
如何解释艾丽卡的受虐倾向?我尝试从几个方面解读。李银河在《虐恋亚文化》中写道:“相互自愿的虐恋关系的一个要素是权力结构中的统治与屈从关系。”(1)在艾丽卡的受虐倾向中,不仅有对痛苦的渴望,还有对被支配、屈从的渴望。艾丽卡(女人)对这个世界不拥有任何权力,在家庭里她受到母亲的高压控制,在社会她要听命于男性的权威,她唯一能够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她通过伤害自己的身体来运用仅有的权力,并通过自虐宣泄、反抗男权社会对她的压迫。
一般来说,男权社会下,男人被当做主体对待,男人用阴茎去接触性伙伴,他本人在性交中扮演的是攻击性角色,女性的肉体对于他来说是猎物,在性交中男人始终没有丧失自己的主动性。而男权社会下由于女人被当做客体,她在性交中是男人的猎物,这就使她在性中扮演的是一种被动性角色。虐恋关系中的施虐/受虐是传统两性模式的极端体现,男人是施虐者,女人是受虐者。由于虐恋是双方自愿达成的约定,虐恋本身带有表演性质,在虐恋中还存在着一种辩证法,艾丽卡通过自愿地对自身施虐,反而成了性关系中的主人,瓦尔特虽然是施虐者,由于要听从艾丽卡的命令,他成了性关系中的奴隶。艾丽卡的主体性非常强,她不愿意在性行为中被当做猎物对待(纯粹的肉),通过受虐变性关系中的被动性为主动性,以此建立性主体性。“接受他的虐待,通过自愿地对自身施虐,最终达到克服自己的无权感。”(2)通过虐恋,艾丽卡最终渴望的是在性中与瓦尔特构建一种互为主客体的关系。
此外,正如李银河在书中所说,虐恋也是对人际关系的渴求,是避免孤独的方法。如果人在受伤害受痛苦,那她就不会感到孤独,因为施虐者对受虐者是绝对的存在。这也是艾丽卡对瓦尔特强烈的爱的渴望的表现。
在艾丽卡写的这封信中,还有一点很有意思,艾丽卡在信中写:“请把我手脚反绑,锁在母亲隔壁的房间,她可近而不可即。”我认为这个细节可以这样理解,艾丽卡通过展示自己受折磨、受屈辱的状况,暗示母亲她多年来一直受到母亲的压迫,母亲对她的压迫和她被瓦尔特拳打脚踢没有两样,她一直是屈从、受压迫的那一个,母亲对于她也是压迫者。
然而,瓦尔特难以理解艾丽卡的受虐狂倾向,拒绝配合艾丽卡的要求,他感到艾丽卡是一个病人,推门离开了艾丽卡家。“你有病,现在你令我反胃。”瓦尔特的反应把“虐恋”归结于性变态行为。实际上,福柯解释虐恋并不是一种性倒错,虐恋只和快乐有关,虐恋者只是选择了虐恋这种快乐的方式,而不是生来就有这种欲望。
艾丽卡晚上伏在母亲身上哭泣,她非常爱瓦尔特,但瓦尔特却拒绝尝试虐恋行为拒绝了她。
(3)冰球场休息室
艾丽卡按捺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感,第二天白天跑到冰球场找瓦尔特,主动求和。艾丽卡以服从者的姿态躺在地下,让瓦尔特压到她身上。在这一次性接触中,瓦尔特占据上位,艾丽卡被瓦尔特压在身下,瓦当尔特把自己的阳具塞进艾丽卡的口中。艾丽卡没忍住呕吐了,瓦尔特说,从来还没有人呕吐过。瓦尔特实际上是说,男人的阳具象征着权力、荣耀,没有女人可以羞辱阳具。艾丽卡的呕吐行为反映的是艾丽卡的主体性非常强,她在性中根本无法忍受被动的位置。
(4)艾丽卡家中
当天夜里,瓦尔特跑到艾丽卡家中强奸了艾丽卡。瓦尔特对艾丽卡拳打脚踢,这时他是性行为中真正的施虐者,对艾丽卡进行了性侵害,早已不是SM行为了。瓦尔特将艾丽卡压在身下,不断地亲吻艾丽卡,艾丽卡毫无回应,像死尸一样躺在地上,表达自己的反抗。即便在这种暴力行为中,艾丽卡也从未在身体上屈服于任何一个人。
瓦尔特临走前告诉艾丽卡:“希望你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我是为你着想。你不能这样侮辱男人,绝对不能。你知道爱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段话非常有意思,短短一行字里表达了三层含义:一是,“希望你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我是为你着想。”这里是指男权社会很常见的荡妇羞辱现象,女性如果举报被强奸,社会舆论只会谴责女性没有保护好自己甚至是有意勾引男性。何况在艾丽卡和瓦尔特这种年龄相差悬殊的师生关系中,艾丽卡一旦说出自己被男学生强奸,舆论只会对艾丽卡更加不利;并且社会舆论对男性的影响是非常轻的,过段时间人们就会遗忘男人的花花情史,但是舆论会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打上终生烙印。
二是,“你不能这样侮辱男人,绝对不能。”这一点道出了男权社会的规则,男人在性中扮演支配性角色,女人是服从者,如果女人想颠覆这套性政治,必然受到男权社会更加严厉的惩罚。
三是,“你知道爱没有什么大不了”,这句话呼应了艾丽卡曾经告诉瓦尔特的话“其实爱的基础很可笑”。同样的一句话,说的人不同,表达的意思就大相径庭。当艾丽卡告诉瓦尔特“其实爱的基础很可笑时”,也是指爱不过是肉体关系,但是艾丽卡作为女人由于没有经过拉康所说的二次异化,很难做到“性爱分离”,艾丽卡口头上说这也不过就是一段肉体关系,可她内心却深深爱着瓦尔特。然而当瓦尔特说“你知道爱没有什么大不了”时,爱不过就是肉欲;男人由于经过了拉康所说的二次异化,可以真正做到性爱分离;即便瓦尔特和艾丽卡发生肉体关系,他也能真正做到不爱艾丽卡。
电影通过艾丽卡与瓦尔特的四次性博弈展现了两性性行为中隐秘的权力关系,揭露了男权社会男女双方权力不平等的真实状况。影片结尾,艾丽卡受到很大伤害,拿着匕首去找瓦尔特,结果却发现,瓦尔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轻松快乐。艾丽卡拿起刀刺向自己,推开门走出音乐大厅。很多人问,为什么艾丽卡要拿刀刺向自己?如同我在前面解释的,在男权社会里,女人不具有任何权力,如果她想单打独斗反抗这个社会,最终只会遭到男权更无情的打击,她还剩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有,她只能通过伤害自己的身体来运用仅有的权力,反抗男权社会对她的压迫。但是倔强如艾丽卡,她就算拿刀捅向自己也决不向男权屈服。
她走出剧场的大门,顺着任何方向。
字幕升起,没有音乐,静默的黑暗重重压在我心上。
她40岁,面庞并不漂亮,而是料峭的孤独和清澈的钢琴曲锻造出的那样一种美丽,凛冽,冰冷,傲慢,还有无法限量的被集聚和暗藏的幽深的热情。
他则是任何意义上的英俊。年轻,明亮,生猛,诙谐,温柔。学习工科的他对钢琴有一种说不清的天赋和亲和力。
他们的爱情来的有些突兀,一闻一见下的钟情。毅然决然势不可挡。
没有强调年龄的巨大差距,爱情面前,灵魂的煎熬是平等的。
仿佛一场战斗。
她一边极端轻蔑的拒绝他,一边因为爱的妒忌毁掉一个女孩弹琴的手。
这样残忍的示爱让人触目惊心。
亲情也同样针针见血。相依为命的母亲对40岁的她像对小学生一样的看管,无处不在的电话追踪简直令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疯狂。她的忍耐终于崩溃,她们对打对骂然后哭泣相拥。
相爱就是要彼此伤害吗?
或许,也只有相爱的人才能伤害到彼此。
她说他已经等待他很久。我疑惑了这算不算爱情。还是一个困于井底的人,等待有人路过扔下一根绳子。
她以她惯常的傲慢和冰冷企图控制他。她认为爱是无条件的满足对方。
她的若即若离和病态索求让他愤怒的后退,他说她有病,让人恶心。但是他仍说爱她,自以为爱她。
童话中的爱丽斯掉进了树洞,下面的地道是如此之长,她向着地心坠落,手舞足蹈但没有任何东西抓的着,她想说话没有人听得见,她的脑海里开始出现种种奇思妙想,如果并没有奇境中的草地等待着接住她,当这样的坠落持续下去,当阳光的画面不注闪现又消失,爱丽斯一定会感到绝望。甚至尝试企图抱住空气。
深夜她哭泣着压住母亲的身体,狂乱的抚摸。
你疯了,疯了。母亲惊恐的喊叫。
她哭了,我知道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谁,这并不是绝望。
现在还觉得心被撕裂,当看到之前她坐在浴室里,用锋利的刀片划伤自己最柔嫩的地方寻求快感。那种熟练到程式化的动作和若无其事的姿态与肆意流下的鲜血形成了极为惨烈的撞击。绝望的气息由此弥漫。
而此刻,她终于忍受不了孤独和自我的煎熬,正视自己的欲望。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渴求需要另一个人。
对于她的病态,我更愿意理解成某种纯粹的极端的表现。就像曾经一度喜欢的suede的音乐,迷离颓废略带病态的歌声里有一种单纯干净的东西。她也是。请别因为表面的病态扭过头去,做出鄙夷的样子。许多东西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深层次的动因是相通的。就像对幸福的标准不同,对幸福的渴望和感受确是人所共有。在我眼里,她是单纯洁净的。
她渴望受虐,痛楚让人如此清醒的感知自己的存在,那是任何生命事物与外界发生关系中最强硬深刻的一种。她期望有人用此把她从平静到濒临窒息的孤独中拯救出来。
他深夜闯进她的家,终于嫌恶的,狠狠的给了她一拳,又一拳。鲜血淋漓。
你要的是这个吗?这感觉对吗?啊?!
她瘫坐在墙角,哭泣,摇头。
然后,
他终于占有了她,不是拥有。
她被她期待并深爱的人强奸。
肉体扭曲愉悦的时候,灵魂被搁置何处?
她躺在他身下,无声哭泣,不再作任何反抗。
爱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满足的喘息着说。
我曾经那样期待看到,他用年轻的身体炽热明丽的情感救她与无望的坠落中。而当他压在她身上气喘吁吁的说出这句话,我的心凉透了,闭上眼睛。不忍看到她的表情。
爱丽斯继续向下坠落,不再思考和企盼。把自己的身体交给虚无。
都是索取,忘记了给予。
母亲索取女儿的青春填补自己的孤独。
她单纯的索取他的爱和牺牲满足自己。
而他自以为是的爱情很快就变成了占有她的身体以挽回自己被拒绝伤害的自尊。
同样是绝望,《离开拉斯维加斯》尚有真诚的互相温暖,可以清楚的感知爱情的质地。而这里的爱情似乎只是一种幻象。
对于她,也许更是溺水的人乞求的一根稻草?
对于他,吸引或厌恶都发生在顷刻。爱终结于性,忘却比弹响一个音符更轻松。
每个人都丑恶,每个人又都显得那么真诚。
那些赤裸裸的欲望借助爱的光环在阳光下招摇;那些生动而痛苦的灵魂在夜幕低垂时挣扎于绝望的边缘。
展现生活的极至是超越美丑。说不清他和她以及她的母亲是美,是丑,我只知道他们都残缺,渴望爱又不知爱为何物,绝望而真实。
我看到了我们自己。
看到了无数灵魂共有的那一个。
这是一部强劲的电影。力量的散发有内而外,心里的一根弦始终被绷得紧紧的。它把情感与欲望纯粹到残忍的一面表露彻底。炽热而凛冽,冷静并绝望。导演的沉着,演员的表演都无可挑剔。
我惯于从一小点感受演绎出一大篇玄妙的哲理。可惜的是,在这座自己营造的哲学迷宫里,我也常常迷路,茫然不知所措。恍然间有种若有所失,恍然间又失而复得。奥地利影片《钢琴教师》(La Pianiste)同样也出自一位惯于提炼精神的人——迈克尔•哈尼克(Michael Haneke),他不回避隐秘的体验与生命的悲剧,在人类的心房中投掷冰冷的刺刀,用冰冷的刀锋与嗜血的残暴向世界讨问清白。福柯纳曾为加谬的猝死写过:加谬不由自主地把生命投掷在探究惟有上帝才能解答的问题上了。我想,影片结尾艾丽卡用利刃刺向胸口也是在向肉体考问精神吧。
钢琴教室艾丽卡在第一次与学生沃特会面就曾经说过,“你知道阿当奴是怎样评价舒曼C大调幻想曲的吗?他谈论朦胧状态,不是失去理智的舒曼,是之前,千钧一发的之前。舒曼知道自己将丧失理智,非常痛苦,但他抓紧了最后机会,那个尚有自知的一刻,在完全放弃的边缘。”这种朦胧状态,这种边缘状态非常模棱两可,那自然也是常人无法体味的。艾丽卡或许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摆脱逐渐坠入深渊的状态,但那都无济于事,越是努力挣脱,越是陷落愈深。
影片中对艾丽卡生命状态的另一个写照是舞台上男高音吟唱舒伯特的《冬之旅》:“别让我睡着,在这入寐的时候。我的梦已经结束,在熟睡的人群中还有何求?”舒伯特音乐里嗡鸣的钢琴伴奏声若隐若现,仿佛要将高亢的男高音从天际拉下平川,纠缠着孤独与叛逆气息,摄人心魄。
艾丽卡确实精神即将崩溃,病态的心理已经无可救药。影片开头她与有强迫症的母亲为一件名贵的衣物争执、撕扯,反抗母性的歇斯底里凸显出她内心缺失父爱的畸形。在艾丽卡的字典里,父爱是一个稀有而珍贵的东西,她从未触及也从未品尝过。父亲死于精神病院也暗示了艾丽卡在人格上不仅缺失父爱,而且扭曲、误解了父爱。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中说,少年时期父爱的缺失是成人后精神分裂产生的原因,恋父情结的扭曲是对人性的阉割。的确,人性的残缺也造成艾丽卡性格的诸多病态,如若无其事地观看自助色情录像,阴冷的用刮胡刀割身体的下处,偷窥别人在车里交欢。在这样潜在的侵犯性行为中,艾丽卡达到自我畸形性意识的满足与陶醉,这些都是在肉体的自虐与偷窥的刺激下玩味痛楚的快感。
在艾丽卡病态精神形成过程中,母亲无异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在家庭中没有母性的温柔,她专制、强横,与女儿相处过程中处于强势地位。即使在影片开头女儿与她争执不休,但在那个长镜头中,母亲却一直处于镜头中心,而艾丽卡只能依附于周围,这里的隐喻不言自明。另外,在家庭音乐会中,男主人向母亲介绍皮舒勒制造的提琴时,她警惕地观察女儿的一举一动更是将家庭中地位不对等丝丝入扣地告诉给观众,也为后来艾丽卡交给沃特的信埋下了伏笔。
艾丽卡对爱情的扭曲和异化是根深蒂固的,年逾四十的她仍然单身,与母亲同住一个屋檐下。一方面她渴望爱情,渴望一个弥补人生缺憾的男性走进她的生活;另一方面她又拒绝爱情,她厌恶社会上的男性,总保持高昂的头颅,对男人嗤之以鼻。对于艾丽卡,她所需要的男性是她臆想的“完美者”,无疑,沃特是她无意识欲望心理上企图补偿残缺自我的“父亲”的替身。这种“爱情”是被异化了的畸形情欲,其过程必然是以暴力的施虐开始,又以暴力的毁灭结束。
从艾丽卡在女学生口袋里放碎玻璃开始,她疯狂的性虐心理爆发了。她用威逼利诱的伎俩完成了对沃特的心理强奸,这类似于《教室别恋》中女教师对史迪的诱奸,将自己无法满足的欲望施加于相对处于弱势的学生。当然,艾丽卡在厕所对沃特的强奸还停留在心理层面上,在沃特痛苦的性欲挣扎中她畸形的心理得到恣意的满足。沃特弱势与屈从的姿态也更加剧了她掌控欲的膨胀。在随后给予沃特的信中她更是将受虐与施虐狂想强加在于男性心理,发号施令般将侵略性行为肆意挥洒,将男性心理肆意蹂躏。而这些无非是为了满足施虐与受虐的双重快感,为了填补自我内心残缺遗憾。虽然昆德拉说过,“调情并不是兑现性交的许诺”,但当男人的欲望无法满足时,它会诱发更为癫狂的反噬。
在一个夜里,沃特按照她信中的指示,把无法满足的性欲发泄给了这个残缺的家庭,艾丽卡的母亲被扔进房间,无助的听着女儿被殴打被强奸的呻吟,心灵与肉体都在迎接着满目疮痍。男性的暴力终于主导了这场残忍却丝毫不让人怜悯的悲剧,在受虐真正到来时,躺在地上的艾丽卡丝毫不能感受到一丝快感,她祈求停止,但沃特无动于衷,将三次积压的欲火彻底而强硬的宣泄出来,肆虐了她孱弱的肉体和破碎的灵魂。尽管艾丽卡从性爱中的强势地位瞬时转变为男性暴力的受害者,但她病态的心理是不可能顿悟的,在茫然麻木地承担这一切后果后,她选择了复仇、自虐的复仇。影片结尾,音乐会大厅,锋利的刀刃插入胸口,衣襟上慢慢洇出的血鲜艳而冷酷。《十分钟,年华老去》中《生命线》(Lifeline)一章,慢慢洇开的红让躁动的生命归于平静,而本片的红让生命为癫狂的神经付出了代价。
或许,女人就是自卑的动物,她们防备男人、又依赖男人,那是双重的自卑。
05/02/05 2:24 发表于3月21日广州新娱乐